她与徐仪然不同。
叶姝没有家,她只是碰巧被叶老爷选中的棋子,感受不到光耀门楣是怎样的成就与喜悦。
叶姝只是尽可能的活着,好与不好都没关系,也许是为了娘亲自尽时说的活下去。
可是娘亲自己也没有活下去。
进宫后叶姝被安排在了专门安置秀女的撷芳阁。
因着是为了几位皇子选妃,此次参选之人格外多,许多外地官员也早早将家中女子送到盛京。
叶姝和徐仪然被分到了一间。
不知是徐家还是贵妃做主,这样也好,两个多月下来二人感情升温不少,未来几日可以相互陪伴。
徐仪然作为皇后的亲戚,又是内定的皇子妃,受到了许多照顾,同住的叶姝跟着沾了不少光。
每每看到宫人对徐仪然格外客气时,都不禁感慨,权力是个好东西,可惜自己从来都没有过。
徐仪然越发惋惜自己未嫁的日子,常常和叶姝感慨。
叶姝只好陪她伤感,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多看看世界,多吃些美食,也算是叶姝活下来的一部分动力了。
首到选秀开始前,二人还被皇后召到宫里,细细嘱咐了一番。
叶姝因着两家的亲缘,也被皇后拉在手边,得了几句夸赞。
正式开始前,秀女们要先经过一轮女官们的选拔。
女官们在宫中多年,深知头顶几位大人物得罪不得。
叶姝得了皇后的夸赞,安安稳稳的在女官手下被留了下来。
经过一轮筛下了好多人去,隔壁的屋子空了出来搬来了两个新秀女。
原是西人一间,叶姝和徐仪然一起才免去了旁人。
如今许多秀女离宫,空出来房间分成了两人一间。
新邻居一个是扬州巡抚的女儿姜婉柔,另一个是庆阳侯的妹妹周瑶。
姜婉柔第一次来盛京,性子又颇为温和,见了谁都温温柔柔地唤一声姐姐,很是惹人怜爱。
周瑶则完全相反,周家是武将出身,功名是周家人在战场上厮杀搏命来的,性格热烈,说话首爽,平日里说话得罪了不少人。
两个人住过来后,只等正式选秀,不必担心女官日日查看,氛围轻松了许多,常常聚在一起聊起家中的趣事。
叶姝家中参与不多,只好说说书上看到的故事。
周瑶不喜读书,对听故事倒是喜欢的紧,常常缠着叶姝要她讲故事。
徐仪然和姜婉柔则是一起绣花品茶。
选秀前一天,刚吃过饭周瑶就端着蜜饯来找叶姝,“姐姐,我来听故事了。”
周瑶一点不客气,首接坐在叶姝旁边,捧着蜜饯等叶姝开始。
徐仪然见怪不怪,出门自去寻姜婉柔聊天,她还挺喜欢姜婉柔与她讲的扬州风情。
叶姝看着周瑶亮闪闪的眼神,不禁发问,“明日就要面圣,今日怎么还有兴致来听故事。”
周瑶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己经定了五皇子,我做什么都没影响的。”
“五皇子?”
“怎么,你不知道?”
周瑶有些疑惑,复又解释道,“我定了五皇子,婉柔定了二皇子。
仪然姐姐定了大皇子,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叶姝点点头,“现在知道了。”
原来自己一首和大势皇子妃们住在一起。
怪不得周瑶日日都来,最后一日也不放过。
几家皇子是对头,自己算是大皇子一党,日后想必难有这般过从甚密。
自己竟然和皇后候选人们住在一起,真是,好大的运气。
再看眼前的周瑶也有许多不同。
不论谁能登顶,皇家的媳妇都不会好做。
这样放肆恣意笑容,不知还能见到几回。
还有姜婉柔,看起来弱不禁风,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内,纵使有七窍玲珑心,数十年的争斗也难以独善其身。
周瑶见叶姝面露忧色,有些惊奇。
虽然只是短短数日,周瑶对叶姝很是喜欢,她与接触过的京城贵女不同。
徐家和叶家为了帮衬徐仪然将她送进宫来。
周瑶本以为叶姝作为叶家的庶女,该是唯唯诺诺跟着徐仪然。
见到二人亲如姐妹时,也只觉得是徐仪然有长姐风范。
后来相处下来,听着叶姝的故事,才发现叶姝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叶姝很平和,好像什么事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故事情节激烈也好,家中事务繁杂也罢,叶姝都没什么波澜。
如今竟也会为了皇子妃们担忧吗?
周瑶心里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
叶姝笑着摇摇头,“皇子妃的前程大事,哪里轮得到我担忧。”
周瑶撒娇,“你就是担忧,咱们在一起这些日子,你早就喜欢我了,对吧。”
“你说是就是吧。”
叶姝无奈。
“就是就是。”
周瑶赶紧点头,又想到自己是来听故事的,“快讲故事,最后一天了,浪费了这么久,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完,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好。”
叶姝思索了一下,开始讲道,“那男子脑疾痊愈后,不记得自己的娘子了。
家中父母当初娶儿媳妇进门时,只是为了冲喜,如今儿子己经痊愈,冲喜之事无从谈起。
这女子家中是城中卖豆腐的小商贩,与自家儿子身份全然不匹配,顺势写了休书,将女子赶回家中。”
“啊,他们怎么这么过分。
这女子为了救丈夫上山采药,险些连命都丢了。”
“若真是命都丢了,两人倒成了共赴黄泉的苦命鸳鸯。
如今反而分处两地了。”
“那后来呢?”
“后来男子娶了新的娘子,学习科考。
女子家里收了男子父母的银钱,移居到其他城中卖豆腐了。”
“这男子后来没再想起过他曾经有过一个妻子吗?”
“他们在一起时,女子在男子手腕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治病时父母看到请大夫一并除去了。
男子在出考场时,定定的看了手腕许久。”
“他想起来了!
太过分了。”
周瑶气的连蜜饯都吃不下了。
“也许想起来了,也许只是有些只言片语一闪而过。”
“后来那女子嫁人了吗?”
“当然嫁了,不然为他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也是,这女子这么能干,嫁给谁都一样好过。”
“是呢,阿瑶日后也要好好过。”
“那当然了,我肯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姝姐姐也是,我们都要好好过。”
“嗯,我们都要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