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王妃一句含酸的怨言,我的弟弟,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秀才,
被人活活打死在了阴暗的陋巷。他就那样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一身引以为傲的儒生长衫浸满了污血与泥泞,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完好。世人皆道,
这书生命途多舛,无端招惹了京中横行的恶霸。可我知道,不是的。
信王妃萧若兰与信王赵景渊置气,她指着不远处的书生,冷声嘲讽:“早知你今日如此待我,
当初我便是嫁与一个穷酸书生,也胜过嫁你!”信王赵景渊,
当今圣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勃然大怒。“穷酸书生?”他冷笑,
眼中是淬了毒的寒光,“那便让他尝尝,与本王的女人相提并论,是何等下场。”一年后,
我成了赵景渊最珍视的红颜知己。他迷恋我这张淡然出尘的脸,更沉溺于我从不刻意奉承,
却总能洞悉他内心的姿态。“清月,这世间但凡我有的,最好的,都想捧到你面前。
”他动情地对我许下诺言,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占有欲。我微微勾起唇角,
那笑意凉薄如三月初的残雪:“当真?”我要你的命,你也给么?
一、当今圣上唯有一位嫡亲的弟弟,封号为信王。这位于天家恩宠中长大的小王爷赵景渊,
自小便以纨绔跋扈、无法无天而闻名于整个大启王朝。他想要的,无论是人是物,
向来是不择手段,必要弄到手中。他的王妃萧若兰,是当朝丞相的嫡女,与他自幼一同长大,
青梅竹马。二人一个骄纵,一个跋扈,他们的结合,
曾被京城百姓戏称为“天造地设的一对煞星”。我入王府后,
这对“煞星”之间坚不可摧的情谊,开始出现了蛛丝马迹般的裂痕。坊间流言四起,
都说我江清月是秦淮河畔生出的祸水,一个清倌人,竟有如此媚惑君心的手段。
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从未对那位王爷展露过半分真正的笑颜。外人更难以想象,
那个在人前傲慢到骨子里的信王殿下,会对一个风尘女子如此在意。他身份何其尊贵,
一言一行皆透着与生俱来的骄横,却唯独在我面前,会卸下所有防备,
流露出几分少年人求而不得的执拗。哪怕我待他时常面若冰霜,
偶尔的应答也不过是寥寥数语的客套,他竟也能从中品出无限意趣,欢喜不已。
信王妃日渐怨怼,终日以斗鸡走马、豪掷千金为乐,
而信王却愈发频繁地流连于我这“清月小筑”。外面骂我的话越来越难听,
从“狐媚子”到“祸国妖姬”,不一而足。每当此时,王爷总会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
柔声安抚:“清月,莫要理会那些俗人的言语,本王……我心里最看重的,只有你。
”我闻言,只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嘲讽笑意。他却看得痴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想抚上我的脸颊。“清月,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肯真正地为我展颜一笑呢?”我微微偏头,
避开了他的触碰,语气淡漠:“王爷请自重。”他非但不恼,眼中反而漫上一层迷离的雾气,
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夜深人静,那名为“镜花水月”的奇香悠悠点燃,
赵景渊眼神涣散地软倒在锦榻之上。他口中喃喃,时而蹙眉,时而舒展,
仿佛在梦中经历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征服。我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
冷眼看着他在那方寸之地自导自演着一出荒唐的独角戏。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我脸上,
没有半分温度。直到药效散去,他大汗淋漓地从幻觉中醒来,眼中带着餮足后的慵懒,
望向我的目光愈发灼热。“清月,你终于是我的人了。”他沙哑着嗓子说。
我淡淡应了一声:“王爷尽兴便好。”待他离去,我走进净室,将那炉燃尽的香灰细细收好,
旋即走到浴桶边,毫不犹豫地将一瓢冷水从头顶浇下。冰冷的寒意刺透肌肤,
却远不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我死死咬住唇,任凭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才勉强压下那股直冲天灵盖的恶心与恨意。我一遍又一遍地擦洗着身体,
仿佛要将这间屋子里沾染上的他的气息全部抹去。直到肌肤被搓得泛起血丝,我才停下动作,
无力地滑坐到地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与我滑落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我捂住脸,
终于发出一声压抑了太久的呜咽。“阿寻,对不起……阿姊没有别的办法。”“阿姊好想你。
”二、我的母亲江晚音,曾是金陵秦淮河上艳名远播的头牌花魁。我继承了她的容貌,
却未承袭她的风情。自小,我便生了一副清冷出尘的好皮囊,
眉目间总带着一抹化不开的疏离。教养我的妈妈说我这样的女子是天生的尤物,
是能让男人疯魔的毒药。她不惜重金,为我请来京城最有名的琴师与舞师,悉心教导。
十五岁那年,我初次登台,一曲《广陵散》技惊四座,声名鹊起。金陵乃至京城的权贵之家,
但凡举办宴席,无不以能请到“清月姑娘”抚琴一曲为荣。
那些自诩风流的世家公子、满腹经纶的文人墨客,都会在席间借着酒意,
用炽热的目光描摹我的轮廓。一日,我正在阁中歇息,
忽闻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与孩童的哭闹声。“娘,您别不要我……阿寻听话,
阿寻再也不淘气了呜呜呜……”我推窗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瘦弱男孩,衣衫褴褛,
死死抱着醉风楼的廊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妇人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任凭那孩子哭声嘶哑,也未曾回头。这样的场面,在醉风楼中,
早已司空见惯。我正欲收回目光,那孩子却因被人拉扯,仰起了脸。只一眼,我便如遭雷击。
那张脸,竟与我的母亲江晚音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母亲举手投足间皆是浑然天成的媚骨,
而这孩子,一双眼睛清澈如溪,透着与这污浊之地格格不入的单纯与倔强。母亲恰好经过,
看见那孩子的脸,也是一怔。随即,她那双总是含着媚笑的桃花眼,
竟流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怜惜。她走到妈妈面前,柔声说道:“妈妈,
我与这孩子颇为投缘,不如我出钱将他买下,权当认个儿子罢。”妈妈面露难色,
但终究不愿得罪她这棵摇钱树,半推半就地应了。只是开出的价钱,狠得能剜人心头肉。
母亲几乎倾尽了她半生的积蓄,才将那孩子买下。她给他取名“江寻”,随了她的姓。从此,
楼里的人都知道,我江清月多了一个名义上的弟弟。有了母亲和我的庇护,
他不必再受颠沛流离之苦,只需在后院做些洒扫的轻省活计,
闲暇时便跟在母亲身边读书识字。白日里,若我得空,便会亲自教他抚琴。他天资聪颖,
一点即通。他总是用那双清亮的眼睛望着我,软软糯糯地喊:“阿姊,
阿寻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厉害,弹出最好听的琴声。”随着他一日日长大,身形抽条,
眉目愈发清隽,我对他的感情,也渐渐生出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异样。
我为自己这龌龊的心思感到一阵战栗与恶心。三、这夜,我又梦到了他。
梦到母亲因病离世后,他褪去一身稚气,成了挺拔的少年郎。每当我深夜抚琴归来,
他总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在灯下静静等我。梦里,我与他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江清月!我不许你再待在这地方!我要你为自己赎身,立刻!”他第一次对我直呼其名,
眼眶通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不用你为我挣钱!我已经考上了秀才,明年、后年,
我一定能考上举人,甚至是进士!到那时,我来护着你,我让你做官家夫人,
谁还敢瞧不起你!”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不想再看我迎来送往,
对人欢笑。我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已然比我高出半个头的脊背。“阿寻,
出身无法选择,但亲人可以。”我的声音也哽咽了,“你是母亲和我选择的家人。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我不想只做他的阿姊。我知道这念头大逆不道,可情之所至,
又岂是人力可以控制?我想再等两年,等他考取功名,我们就搬出这秦淮河畔的烟花之地。
一年前,我用所有的积蓄,在城南买下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院里还有一口小小的池塘,
阿寻最喜欢在夏日里看池中荷花。还差一点点,我就能攒够钱,为自己赎身了。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他看见那座院子时惊喜的模样。“阿寻,再等阿姊一些时日,
阿姊就跟你离开这里。”然而,那晚我赴宴归来,楼里的人却告诉我,阿寻外出采买笔墨,
至今未归。我疯了一般,提着灯笼满城寻找。天将破晓之时,终于在一条堆满垃圾的死巷里,
找到了他。他躺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浑身青紫交错,
那身他最爱惜的儒生长衫沾满了泥污和暗红的血迹。他的眼睛紧闭着,
脸上却还残留着死前极度的痛苦与不甘。他们说:“这书生命不好,怕是遇上了城里的恶霸,
真是可怜呐!”他们还说,那些凶徒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中嗡嗡作响。我发狠地推开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用凄哑到不成调的声音怒吼:“滚开!
都给我滚!不准看!滚!!!”我颤抖着双手,解下身上那件华贵的披风,
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费力地将他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阿寻,
别怕,阿姊带你回家……”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手中紧紧攥着的一支狼毫笔“啪”地掉在地上,笔杆上,还沾着血。
那是我前不久在他生辰时,特意去城中最好的笔墨斋为他挑选的。他用它,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徒劳地抵抗过。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刺破云层,
照亮了地面上那滩已经干涸的、触目惊心的血色。“阿寻……”我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明明昨日出门前,他还笑着对我说,等我回来,要考校我新学的棋艺。为何今日,
就成了一具冰冷的、毫无气息的尸身,沉沉地压在我的背上?我张大嘴,艰难地呼吸,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几欲昏厥。金陵城内治安一向不差,
怎会凭空出现如此胆大妄为的凶徒?很快,楼里相熟的姐妹悄悄来与我道出了实情。
是信王赵景渊。数日前,他携王妃萧若兰夜游秦淮,
恰逢我的弟弟江寻与同窗好友在河边酒肆吟诗作对。那日江寻才情勃发,引得满座喝彩。
王妃萧若兰那几日正与信王闹着别扭,见了此情此景,玉手遥遥一指,
骄纵地放了狠话:“早知你今日这般三心二意,我当初便是嫁与一个这样的穷酸书生,
也强过在你这王府里受气!”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王妃一句气话。信王却当了真。
他觉得自己的颜面受到了天大的羞辱。几日后,阿寻便在外出时,失了踪。听着这些,
仇恨的藤蔓犹如淬了剧毒的荆棘,一瞬间从我心底疯狂滋生,紧紧地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
啃噬着我的血肉与灵魂。那一日,我将那个男人的名字,连同他的身份、他的罪恶,
一笔一划,刻进了骨髓里。——信王,赵景渊。四、我将弟弟背回了我们未来的家,
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新院子。“阿寻,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对不起……”“都怪阿姊,
都怪阿姊太慢了……”我将自己和他一同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直到五日后,
我才推开房门,面无表情,有条不紊地为他操办丧事。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瘦削得厉害,
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却也因此,让那份原本清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令人心碎的凄艳之美。
弟弟下葬后,我开始前所未有地着力于保养这张脸,保养我这副皮囊。听闻信王赵景渊,
最好清冷孤傲、又兼具绝世容颜的女子。坊间传言,清月姑娘因弟弟惨死,悲伤过度,
已经疯魔了。她时常对着镜子,一坐便是一整天,口中还念念有词。半年后,
我终于等到了教养妈妈传来的消息。今夜秦淮河上的画舫盛宴,信王赵景渊会亲临。当夜,
我换上一袭月白色的素纱长裙,未施粉黛,只在眉心点了一点朱砂。我端坐于画舫的最高层,
指尖轻抚琴弦,悠然弹奏。信王赵景渊来了。他锦衣华服,前呼后拥,
言行举止间是深入骨髓的骄横与傲慢。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高台上的我。那一瞬间,
他眼中所有的狂悖与锋芒,仿佛被一层柔光笼罩,悄然收敛,
只余下属于一个猎手发现心仪猎物时的专注与惊艳。宴席散后,他独自来到我的面前,
带着几分试探,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势,开口问我:“姑娘可愿随本王回府?
”我拼尽全力,才克制住那双想要拨断琴弦的手,轻启朱唇,声音冷得像冰:“王爷请自重。
殿下已有王妃,清月蒲柳之姿,不敢与相府千金争辉,更不愿为人妾室。
”他那张素来倨傲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何曾被人如此直白地拒绝过?恰在此时,
他瞥见席间一位尚书家的公子,正用痴迷的目光望着我。信王殿下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
“来人,”他阴冷地开口,“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打断他的腿!
”他要用别人的惨状,来缓解自己的难堪。那位公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哭喊着求王爷饶命。
“铮——!”我指下的琴弦,终究还是断了。我抬起眼,目光冷冽如刀,
直视着他:“堂堂信王殿下,竟要用这等手段逼迫一介弱女子么?传扬出去,
岂非失了皇家威仪,更损了殿下在京中‘风流不羁’的美名。”他蓦地一怔,
随即眼中竟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挥手,命人放了那位尚书公子。自那日之后,
凡有我出席的宴席,必有他的身影。所有的世家公子,再不敢对我投来半分觊觎的目光。
他总是隔着人群,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远远地望着我,眉目间满是毫不掩饰的情意。
每一次,他都会寻机问我同样的话:“清月,我心悦你,是真心的。你可愿随我回府?
”我这张脸,这份刻意营造出的疏离与高傲,其威力竟比我预想中还要巨大。
它让一个平日里视人命如草芥的纨绔王爷,也生出了几分追逐的耐心与近乎讨好的柔情。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的目光却因此而更加痴迷,
甚至在我唇边泛起讥诮时,他也跟着扬起了嘴角,仿佛那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数月之后,
信王妃萧若兰终于坐不住了。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开始对我出手。
她命人将我从醉风楼中“请”走,带到一处偏僻的别院。她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
捏着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打量着我。“这张脸,”她啧啧称奇,“连我一个女子看了,
都忍不住心生嫉妒。可惜啊,生在了一个下九流的娼妇身上。
”她又看向我那双被无数人赞叹过的、为抚琴而生的手,指节纤长,莹白如玉。
“就是这双手,弹出了让王爷神魂颠倒的琴声?”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对手下人道:“用拶子,给本妃一节一节地夹碎了。我看她日后,还拿什么来勾引男人!
”十指剧痛的那一刻,信王来了。五、“若兰!住手!不准伤她!
”在我几乎要被那份恐惧与绝望吞噬的前一秒,我听见了赵景渊那夹杂着怒火与惊惶的吼声。
再次醒来,我已躺在信王府一间雅致精巧的客房里,空气中弥漫着上好的安神香。
我的双手已被妥善地包扎好,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赵景渊就坐在床边,拉着我未受伤的手腕,
一双眼睛痴痴地望着我,满是后怕与怜惜。他说,萧若兰就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才会做出这等蠢事。“王爷说得轻巧,”我虚弱地开口,
声音里缠绕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助与破碎感,眼神黯淡而忧愁,
“我的手……或许再也无法抚琴了。”他看得心都揪紧了,忙不迭地开口安抚。
“我已是一个废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说罢,我挣扎着起身,连外衫都未穿好,
便踉踉跄跄地朝一旁的梁柱撞去。赵景渊大惊失色,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我纤瘦的腰身。
我强忍着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心与愤怒,奋力挣脱开他。“王爷若非一再招惹,
清月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恰在此时,萧若兰闯了进来,她看着眼前这幅景象,
鄙夷地开口:“不就是一双手废了,至于寻死觅活的吗?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给本王闭嘴!”赵景渊厉声呵斥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滚出去!
”萧若兰难以置信,她指着我,声音尖利:“我们自幼的情分,
如今你竟为了这么一个下九流的娼妇,与我这般说话?”“我恶毒?”赵景渊忽然冷笑一声,
那笑声里满是讥讽与寒意,“当初是谁在本王面前说,宁愿嫁个穷酸书生也不愿待在王府?
是谁让本王颜面扫地,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你害得本王杀了人,如今又来伤害本王心爱之人,
萧若兰,你到底哪来的脸面在本王面前提情分二字?!”听到“杀了人”三个字,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蜷缩起来,冷汗涔涔。
赵景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再也顾不上与萧若兰争吵,只厉声让她滚。萧若兰一跺脚,
满眼怨毒地瞪了我一眼,甩袖离去。我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神色凄楚,
语气却依旧疏离:“王爷乃千金之躯,清月不过一介风尘女子,就不在此叨扰,
污了王府的清净地了。”他望着我这张苍白却更显惊心动魄的脸,竟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唾沫。
然后,他死死握住我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尽数传递给我。“这世上,
还没有人能左右得了本王的心意!”他的声音霸道而坚定,“本王要你留下,谁也拦不住!
她萧若兰,又算个什么东西?”六、自此,我便名正言顺地住进了信王府的“清月小筑”。
萧若兰并未善罢甘休,开始变着法子地挑衅,意图将我赶出王府。然而,
赵景渊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将我护在身后。他们因为我,开始日复一日地争吵,
昔日的青梅竹马之情,在这一次次的消磨中,渐渐变得面目全非。“你做得极好。
”夜深人静时,我将一锭金元宝,轻轻放在了王府管家王忠的手心。
要激怒萧若兰那个被骄纵坏了的相府千金,简直易如反掌。
而要让一个对王妃心怀不满、又贪财的管家为我所用,更是轻而易举。
每一次萧若兰寻衅之前,王忠都会“恰好”出现在赵景渊身边,
或“无意”中透露王妃的动向,或“担忧”地禀报我又受了何等委屈。久而久之,
赵景渊对萧若兰仅存的那点耐心,也消磨殆尽了。
谁会喜欢一个终日与自己作对、只会带来烦恼的女人呢?
尤其是像赵景渊这样身份尊贵、唯我独尊的上位者,纵然对萧若兰尚有几分旧情,
也绝不容许她一再挑战自己的权威和耐心。但他们之间,
终究有二十年的情分和两大家族的联姻作为纽带。赵景渊只是不再踏足王妃的院落,
终日宿在我这里,聊以慰藉。夜里,他喝得酩酊大醉,屏退了所有人,来到我的房中。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急色,只是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清月,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们都说本王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
是个仗势欺人的恶霸……其实,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我,
像个急于寻求认同的孩子。“我若不如此,皇兄怎能安心?我若也表现得文韬武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