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诺,吃啊!磨蹭什么!”“对对对!***!再吃一口!”“叫两声!叫得像狗一样!
叫得够响老子就赏你!”……油腻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混着巷子深处那令人作呕的、发酵了不知多久的酸腐气味,糊了我满脸。
手机屏幕幽蓝的光刺得眼睛生疼,上面那些字句,像一群嗜血的蝇虫,
密密麻麻爬满了我的视野,嗡嗡作响。我甚至能想象出屏幕后面那些扭曲、兴奋的脸孔。
喉咙深处猛地一抽,一股难以抗拒的腥甜酸腐直冲上来,死死堵在嗓子眼,火烧火燎。
胃袋在腹腔里痛苦地抽搐、绞紧,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我强行塞进去的东西——一块从垃圾堆渗出的、泛着诡异绿黑色黏液的汤水里捞出来的蛋糕。
霉菌在潮湿的蛋糕体上开出灰绿色的、毛茸茸的花,
那股甜腻到发齁却又混合着浓烈腐肉气息的味道,像一只湿冷的、长满尸斑的手,
死死扼住了我的呼吸。“呕……”一声压抑不住的反胃声从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生理性的剧烈颤抖。我猛地低下头,下巴重重磕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下一瞬,
一股滚烫的、混合着胃酸和半消化霉斑的秽物,如同开闸的污水,
汹涌地从我堵塞的喉咙里喷薄而出。
“哗啦——”粘稠、滚烫的呕吐物瞬间糊满了我的下巴、前襟,也溅满了手机屏幕,
彻底模糊了那些不断滚动的、充满恶意的弹幕。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酸败气味猛地炸开,浓烈得让我自己都眼前发黑。
胃还在剧烈地痉挛,牵扯着整个腹腔都在抽痛。烫。不是呕吐物的温度,
而是另一种更尖锐、更深入骨髓的东西,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根,再狠狠扎进心脏深处。
是羞耻,是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任人嘲弄的羞耻,
是灵魂被反复践踏后留下的、***辣的烙印。每一寸暴露在冰冷巷子空气里的皮肤,
都在这无形的火焰里滋滋作响。手指在污秽不堪的屏幕上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触感下,
却清晰地感觉到一阵急促的、几乎连成一片的震动。打赏的提示音,
那象征着金钱的“叮咚”声,此刻像密集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也砸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末梢上。屏幕被呕吐物糊得一片狼藉,但那些代表金额的数字,
那些刺目的、冰冷的符号,却顽强地透过污迹,狰狞地跳动着,向上翻滚。它们膨胀着,
冰冷地吸走了我脸上最后一丝因为呕吐而泛起的血色。那股烧灼的羞耻感,
那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屈辱,在这冰冷数字的膨胀面前,
被一种更沉重、更黏稠的东西猛地压了下去,碾得粉碎。像一块巨石,轰然砸进滚沸的油锅,
瞬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灰烬。心脏深处,最后一点微弱摇曳的火苗,
“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堆冰冷、黏腻的灰烬,沉甸甸地淤积在那里,
堵住了所有感觉的出口。这就是我了。萧以诺。一条在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里蠕动、挣扎,
最终被彻底染黑的爬虫。我咧开嘴,下巴还沾着黏腻的秽物,
喉咙里翻搅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对着那模糊不清却不断跳出打赏提示的屏幕,
挤出一个扭曲到近乎撕裂的笑容。谄媚的、低哑的、模仿犬类的呜咽声,
艰难地从被呕吐物糊住的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杂音:“对…对!
我……我就喜欢当狗!主人…看…看够了吗?再…再给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裹着胆汁的苦涩。屏幕那端爆发出更癫狂的哄笑和更密集的打赏音效,
像一场为我量身定制的、荒诞的葬礼进行曲。---手机屏幕终于彻底黑了下去,
像一只疲惫合上的眼睛。巷子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令人作呕的腐臭瞬间包裹过来,
沉重地压在身上。我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背靠着散发着尿臊味的墙壁,
指尖残留着刚才屏幕震动带来的、令人心悸的麻意。那点微薄的“医药费”数字,
在脑海里顽固地闪烁着,是这片绝望泥沼里唯一的光亮,微弱,冰冷,
却支撑着我不至于立刻沉底。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痉挛的胃,
喉咙里那股劣质蛋糕混合着胃酸的恶心气味顽固不散。
我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磨损严重的旧钱包,里面除了几张零碎的纸币,
只有一张被反复摩挲、边缘已经起毛的诊断证明。借着远处昏黄路灯透进来的一线微光,
我颤抖着手指,将它展开。
“……急性髓系白血病AML……高危……” 那几行打印出来的黑色字迹,
像烧红的烙铁,每一次触碰都烫得指尖发麻。三个月前,它像一道晴天霹雳,
精准地劈碎了我所有关于未来的、本就微薄的幻想。随之而来的,是无底洞般的医疗费。
化疗、靶向药、骨髓移植……每一个名词背后,都堆砌着令人窒息的金钱数字。尊严?
在活下去面前,它轻贱得像垃圾堆里的一片烂菜叶。所以,才有了这条暗巷,
有了手机镜头前那个吞咽污秽、摇尾乞怜的“***萧以诺”。每一次直播,
每一次咽下那些恶心的东西,每一次挤出那令人作呕的谄媚笑容,
都像用钝刀子反复切割自己早已残破的灵魂。疼,但更怕停。停下来,
就意味着那点冰冷的“医药费”数字不再跳动,
意味着那根连接着医院、连接着渺茫“生”之可能的细线,“啪”地一声彻底断裂。
我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攥着最后一块浮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纸张在汗湿的手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身体深处,
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疲惫感和隐隐的骨痛再次弥漫开来,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上涨,
一点点淹没脚踝,膝盖,胸口……我闭上眼,把头重重抵在冰冷的砖墙上,
粗糙的颗粒感磨蹭着额头。再忍忍,萧以诺。我对自己说,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空洞地回荡。
为了活下去,再脏,再贱,也得忍。
---医院走廊的空气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独特的冰冷气味。
白炽灯管发出惨白的光,照得人脸上毫无血色。我坐在血液科诊室外冰凉的塑料长椅上,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袖口粗糙的线头。化疗带来的脱发让头皮暴露在空调冷气里,
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浑身都疼,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挥之不去的钝痛,
是化疗药物在身体里肆虐的证据。“萧以诺!”护士机械地喊了我的名字。
我像被无形的线扯了一下,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推开诊室的门,我的主治医生陈主任正低头看着电脑屏幕,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
他身后那个巨大的玻璃药柜,在惨白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来了?”陈主任没抬头,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上次的血常规结果还是不好,白细胞掉得太厉害,血小板也低。
这样下去,感染和出血的风险非常大……”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重,
“靶向药必须尽快跟上,不能再拖了。费用方面……还是没着落?”心猛地一沉。又是钱。
这堵无形的高墙,每一次出现都更高,更厚,更令人窒息。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袖口被抠得更紧了。陈主任叹了口气,
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似乎也很疲惫。他站起身,走向那个巨大的玻璃药柜。
药柜的锁孔亮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拉开柜门,
从里面取出一个装着几瓶淡黄色液体的小纸盒。药柜里的其他药品琳琅满目,
在灯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冷光。“这是这个疗程的化疗药,还有开给你的升白针,
”他把纸盒推到我面前,“按时用。费用……唉,再想想办法吧,拖下去真的不行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公式化之外的复杂情绪,像是同情,
又像是无能为力的麻木。目光扫过我光秃秃的头顶和毫无血色的脸时,
那复杂似乎更深了一层。我默默接过那个沉重的纸盒,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药瓶。就在这时,
陈主任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条新消息的预览毫无遮拦地跳了出来:江少:陈叔,药‘效果’不错吧?
看她那副鬼样子……啧。发信人的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江砚。
时间在那一刻被冻结了。血液似乎瞬间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灌进心脏,
撞得耳膜嗡嗡作响。江砚?
那个在几个月前对我穷追不舍、被我明确拒绝后恼羞成怒、撂下狠话的富家公子?
药……效果不错……鬼样子……这几个字眼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开了我混沌的意识!
一个极其荒谬、又极其恐怖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迷雾!
白血病……是假的?我猛地抬头看向陈主任。他显然也看到了那条信息,
脸上职业性的沉重瞬间碎裂,被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慌和狼狈取代。他手忙脚乱地去抓手机,
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我的视线,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解释什么,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瞬间的失态,彻底印证了我那个疯狂的猜想。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
从脚底板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手里装着救命药的纸盒,此刻重如千钧,
又冷得像一块寒冰,几乎要拿不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混乱地撞击着,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化疗带来的剧痛,提醒着我这几个月来承受的一切——呕吐脱发,
钻心的骨痛,摇摇欲坠的尊严,在垃圾堆里像狗一样爬行……这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戏?
一场为了满足江砚扭曲报复欲而精心设计的、以我的生命和尊严为代价的、彻头彻尾的骗局?
!愤怒还没来得及燃烧,更深的寒意已经裹挟着绝望,将我彻底淹没。---“砰!
”出租屋那扇薄得可怜的木板门被我撞开,又重重地弹回门框,发出痛苦的***。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破麻袋,踉跄着扑到床边那个小小的床头柜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几乎要破膛而出。
指尖冰冷得不听使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好几次才勉强拉开那个最底层的抽屉。
单、各种看不懂的检查报告单、写着复杂化学名称的药盒……我发疯似的把东西全扒拉出来,
任由它们散落一地。手指在抽屉深处急切地摸索,终于,碰到了一个冰冷的、小小的塑料瓶。
找到了!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又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瓶身上贴着打印的标签:甲氨蝶呤片。正是陈主任每次开给我的口服化疗药!
我死死盯着那标签,像要把它烧穿。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指甲深深掐进瓶盖边缘,
猛地一旋!瓶盖应声而开。
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弥漫出来——不是记忆中那种化学药品特有的、有些刺鼻的气味,
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点铁锈和苦杏仁混合的、令人本能排斥的味道。不对劲!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跳动。手抖得更厉害了,
我把瓶子里的药片一股脑全倒在床上那片洗得发白的旧床单上。
一粒粒白色的小药片滚落出来。白色?不对!记忆猛地闪回——陈主任第一次开这药给我时,
我因为害怕副作用,曾仔细看过说明书,甚至偷偷在网上查过图片。我记得清清楚楚,
甲氨蝶呤片,应该是……淡黄色的!而现在,在我眼前,在惨白灯光下铺开的,
是几十粒一模一样的、刺眼的、冰冷的白色小药丸!骗局……不止是诊断?
一个更黑暗、更恐怖的深渊在我脚下裂开!我颤抖着抓起一粒药片,凑到鼻尖,
那股铁锈混合苦杏仁的味道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不祥的死亡气息。这不是药!“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不算重,却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炸响。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弹起,
手一抖,那粒白色药丸脱手掉落,无声地滚进了床底的阴影里。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恐惧。谁?!
我屏住呼吸,僵在原地,连眼珠都不敢转动。门外的走廊灯坏了很久,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
隔着薄薄的门板,能听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还有……若有若无的、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不是房东。房东敲门像砸门,嗓门大得像喇叭。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是江砚?还是……他派来的人?
他们发现了?发现我看到了那条信息?他们……要做什么?时间在极度的惊恐中凝固、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透过门缝,无声地渗透进来,
带着窥伺的恶意。我死死盯着那扇门,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黏腻地贴在背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
那细微的声响终于消失了。走廊里恢复了死寂。危险暂时离开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不是庆幸,而是灭顶的虚脱和更深的绝望。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地滑坐下去,瘫软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目光呆滞地落在散落一地的白色药片上。慢性毒药。这个冰冷的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
精准地捅进了心脏最深处,然后狠狠搅动。原来,连“活下去”这个卑微的念想,
都只是江砚为我精心挑选的、一个更残忍的笑话。他不仅要我像狗一样活着,摇尾乞怜,
还要我在这绝望的表演中,被一点点、缓慢地毒杀!化疗掉光了我的头发,摧毁了我的健康,
而那瓶被调换的“药”,正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我最后一点生机。这一切,
都源于一个男人被拒绝后产生的、扭曲到极致的报复欲。世界在我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愤怒?怨恨?都太轻了。
支撑着我像狗一样爬行、吞咽污秽的那根名为“求生”的细线,“铮”的一声,断了。
彻骨的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坐在地上,很久,很久。然后,
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手指冰冷而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我捡起散落在床单上的那些白色的药丸,一粒,又一粒,安静地放回那个小小的塑料瓶里。
小小的药瓶,很快就被塞满了。我拧紧瓶盖,把它紧紧握在掌心。那冰冷的触感,
仿佛是我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唯一的联系。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闪烁着,
透进来微弱的光,却无法照亮这间小屋一丝一毫的黑暗。够了。真的够了。
我为自己天生不幸的命运挣扎过,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滚烫的沙滩上徒劳地拍打尾巴。
贫穷、卑微、挣扎求生……这些我认了,这是我萧以诺的命,我咬着牙,哪怕像狗一样爬,
我也认了这账单。可凭什么?凭什么要我背负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凭什么要我在别人导演的戏码里,扮演一个被践踏、被毒杀、还要摇尾乞怜的小丑?
凭什么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我仅剩的那点尊严,都成了江砚这种人取乐消遣的玩物?
我不认!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决绝,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瞬间席卷了所有的恐惧和软弱。它冻结了眼泪,凝固了血液,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玉石俱焚的平静。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那张吱呀作响的旧书桌。
桌面上落了一层薄灰。我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支廉价的塑料外壳水笔,
还有几张皱巴巴的、边缘卷起的便签纸。拧开笔帽,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每一个字落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妈:写下一个字,
笔尖顿住了。眼前瞬间模糊,母亲那张被生活刻满风霜、却总是对我努力挤出笑容的脸,
清晰地浮现出来。她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永远化不开的担忧。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用力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楚。不能哭。现在,一滴眼泪都是软弱,
都是对这个荒谬世界无谓的妥协。笔尖重新落下,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坚定:别难过。
我走了,是解脱。太累了。别信医院的话,我的病……是假的。是江砚,那个有钱人,
他恨我,他设的局。他让医生骗我,给我吃毒药……妈,对不起,撑不下去了。别为我哭,
不值得。好好活着。替我……看看春天。笔迹开始变得潦草、扭曲。
最后一句“替我看看春天”,那“春天”两个字几乎不成形,像两团颤抖的墨渍。放下笔,
那张小小的便签纸仿佛有千斤重。我把它小心地、工整地折好,放在桌子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似乎也被抽干了。我扶着桌沿,慢慢转过身。
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装着几十粒白色药丸的塑料瓶,在昏暗的光线下,
散发着不祥的微光。我走过去,拿起它。冰冷的塑料瓶身贴着掌心。拧开瓶盖。没有犹豫。
仰起头。一整瓶白色的、细小的药丸,全部倒入口中。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向喉咙,
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和苦杏仁混合的气息。我抓起桌上那杯早已冷透的白开水,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口腔,裹挟着那些致命的颗粒,汹涌地灌入食道,
沉向那个早已被化疗和毒药腐蚀得千疮百孔的胃袋。世界骤然变得异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