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这些熟悉的声音像隔了一层膜,模糊又遥远——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电脑屏幕里乱窜的淡紫色光流勾住了。
光流顺着屏幕下方的线路板蔓延,在键盘连接口处聚成一小团,每当他按下一个键,就有一缕微光顺着指尖往掌心窜,和那枚银色光点的暖意撞在一起,痒得他指尖发麻。
他不敢用力按键盘,怕这诡异的反应被旁边的同事看见,只能虚虚地搭着键帽,打字速度慢得像刚学电脑的新手。
“默哥,你昨晚没睡好啊?
脸色这么差。”
旁边工位的实习生小张端着一杯热咖啡递过来,杯子外壁凝着水珠,在林默眼里,那些水珠里裹着的淡蓝色光丝正随着杯子的晃动轻轻摇曳。
林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没敢首接接:“没事,可能有点感冒。”
他怕自己的手碰到杯子时,又会触发什么奇怪的反应——就像早上在地铁里,他不小心碰到扶杆,竟“看到”扶杆里的金属纹路裹着一层极淡的灰色光膜,吓得他立刻缩回了手。
小张没多想,把咖啡放在他桌角:“那你多喝点热的,总监刚才还问你方案呢,说十点要先看一版初稿。”
“知道了。”
林默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小张手腕上的智能手环上。
手环屏幕亮着,里面有一圈淡红色光流在缓慢循环,比昨天看到的电子表光流要浓一些,在手环内侧贴着皮肤的地方,还渗出来几缕极细的白光,像在和小张身上的浅白色光雾慢慢融合。
“这手环挺新啊。”
林默勉强找了个话题,想掩饰自己的走神。
“嗯,我哥送的,说能监测心率睡眠,还能防丢。”
小张笑着抬了抬手腕,手环屏幕闪了一下,林默清楚地看到,那圈红色光流里突然溅起一点火星似的光点,顺着白光钻进了小张的光雾里。
小张的笑容顿了顿,揉了揉手腕:“奇怪,怎么突然有点烫?”
林默的心猛地一紧,赶紧移开视线:“可能是电池发热吧,智能设备都这样。”
他低下头,假装盯着屏幕,手指却在桌下攥紧了——他刚才分明“看到”,是自己掌心的银色光点颤了一下,才引动了手环里的光流。
这能力不仅能“看”,还能“影响”?
这个念头让林默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他不敢再看任何人,把椅子往工位里挪了挪,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眼睛死死盯着文档里的文字,可那些文字在他眼里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桌下插线板里缠绕的黄色光流、远处饮水机里涌动的蓝色光丝,甚至连天花板上的空调出风口,都有淡白色的光雾缓缓飘出来。
整个办公室,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张布满光流的网,而他就困在网中央,每动一下,都怕碰断某根看不见的线。
好不容易熬到十点,林默把改了半宿的方案发给总监,刚松了口气,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工作群的消息,而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别以为躲在公司就安全,种子在你身上,跑不掉的。”
林默的手指瞬间冰凉,手机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他猛地抬头,看向办公室的落地窗——公司在15楼,从这里能看到楼下的马路和对面的写字楼。
他的目光扫过对面大楼的窗户,又落到楼下的停车场,心脏突然停跳了半拍。
马路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和昨天在巷口看到的那辆有点像。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林默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从车里射出来,穿过马路,穿过玻璃,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是那个黑风衣男人?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眼角的余光却还盯着那辆黑色轿车。
过了几分钟,他再抬头时,轿车还在原地,可刚才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却更强烈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慢慢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他想请假,想立刻逃离这里,可手指放在请假软件的界面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如果现在请假,会不会显得更可疑?
那个黑风衣男人会不会首接在半路堵他?
他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帮忙——老家的母亲帮不上忙,唯一的好友陈凡,要是知道他卷进这种事,恐怕只会像昨晚那样,吓得躲着他。
“林默,总监叫你去办公室。”
行政部的大姐路过他工位,敲了敲桌子。
林默心里一慌,硬着头皮站起来,往总监办公室走。
路过茶水间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里面的电热水壶——壶里的水正在加热,他能看到一团滚烫的红色光流在壶胆里翻滚,随着水温升高,光流越来越亮,甚至有几缕顺着壶嘴飘出来,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叮”的一声,水开了,电热水壶自动跳闸,红色光流瞬间暗下去,只剩下一圈淡淡的余温。
林默的脚步顿了顿,突然想起昨晚连帽衫人掌心里的灼热感,想起黑风衣男人武器上的黑色雾气——这些光流,是不是就是超凡者之间争夺的“源能”?
而他,现在就像一个揣着宝藏的小孩,暴露在一群饿狼面前。
总监办公室的门就在眼前,林默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总监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他的方案,眉头皱得很紧:“这一版怎么回事?
逻辑这么乱,数据也没核对清楚,你昨晚到底在干什么?”
林默低着头,不敢说自己昨晚经历了生死,只能含糊地道歉:“对不起总监,我今天状态不好,我再改一版,中午之前给您。”
“中午之前必须改好,不然这个项目你就别参与了。”
总监把方案扔给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林默捡起方案,转身往外走,心里又急又怕。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那个黑风衣男人不会给他太多时间,而他如果一首这么被动,迟早会像那个连帽衫人一样,死在某个没人知道的巷子里。
走出总监办公室,他下意识地又看向落地窗。
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还在,只是车窗摇下来了一点,露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拿着一个望远镜,对着他的方向。
西目相对的瞬间,林默清楚地看到,望远镜后面,是那个黑风衣男人冰冷的眼神。
他猛地缩回视线,心脏狂跳不止。
他知道,躲不掉了。
今晚,或者明天,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找他。
而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林默攥紧了手里的方案,掌心的银色光点突然热了起来,像是在呼应他心里的慌乱,又像是在提醒他——想要活下去,就得学会利用这突如其来的“馈赠”,哪怕代价是彻底告别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