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席卷而来,带走了这扭曲的空气中最后一丝水分,隐约有冲破云霄的轰鸣声传来,仿佛带着无限希望向宇宙冲刺而去,又在下一刻为剩下的尘埃带来了更无尽的黑暗。
“莎莎”大地中似乎有东西在动,隔了一会儿又归于安静,江行渡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幅画面,热浪和沙尘让她的眼睛难以立马睁开,厚厚一层砂土覆盖在她身体上,让她己经开始干裂缺水的身体无法动弹。
太阳,是太阳。
这是江行渡看到第一眼东西,让她不知为何在这莫名的处境中舒了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坐了起来,她用外套将面部遮住,强烈的紫外线让她脸颊变得红肿,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点缝隙,“这是哪儿?”
她有些无助,她分明记得自己在工作请假后回老家的火车上,这个像沙漠一样的地方是哪里?
有些像西北,但这里还残留的建筑中分明像城市。
眼前是被风沙遮盖的一栋栋高楼,还有被狂风侵袭后的惨不忍睹的街道,还有倒下的房子和天线,最为诡异的是这里没有人的迹象,这是怎么了?
她怔住了。
她缓慢的在风中行走,不知方向,没有目的,突然她看到了似乎前面是有人,那人好像也看见了她,转身就跑,江行渡一急,努力的用极度缺水的身体向前追去,“喂!
咳咳”刚想叫住那人喉咙里止不住的咳出了沙子和血,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就倒在了地上。
“老爷子,她是谁?
不像是遗留者。”
沙哑的声音问道。
“没错,看她的皮肤还是刚被晒伤的样子。”
“这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是被遗弃的吧?”
“不知道,老婆子,你去拿些草叶来给她敷一下吧。”
江行渡迷糊着睁开眼睛,看到了两张皮肤皲裂又年迈的两张脸,她想说什么又咳出了一口血,两位老人急忙把她扶起来,往她嘴里噻了个东西,“快,你快多嚼一下。”
她努力的咀嚼着,许久才感受到了一丝苦涩,终于得到了一点水分,这是一小块仙人掌。
“老先生,请问这里是哪里?”
她哑着嗓子慢慢问道。
两位老人一愣,“小姑娘,这里是川蜀啊。”
“川蜀?”
江行渡彻底震惊了,她自己就是西南地区的人,跟眼前黄沙遍布的地方也不像啊,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那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却看到二老的表情更震惊了,甚至还有一些惊悚。
“孩子,你是从哪儿来的还记得吗?”
老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急忙问道,匆忙之下还有一丝恐惧。
“我是西南云黔人,老先生,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对你们没有恶意的。”
看出老人的害怕,虽然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急着解释道。
“孩子,这里是西南留守者区啊,云黔很久之前就划归禁区了,你怎么会从那里过来。”
老婆婆也看出了她的不安,握住了她的手尽量温和的说道。
禁区?
云黔怎么会是禁区?
她有些勉强的张了张口,“那,今年是什么年份?”
“今年是2097年。”
“97年?”
她原来来到了70年后,江行渡勉强的接受这个现实,原来人类的未来是如此绝望。
“我可能,有些失忆了,能不能麻烦您给我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有承认自己是从过去来的,她明白这样的事情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孩子,我们不清楚你的状况,但我们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
在三十年前,环境问题越来越严重,自然灾害频发,整个西亚地区几乎全部沦为了沙漠,沿海地区几乎被全部淹没,突如其来的灾害造成了无数惨剧,在国家的防护下,所有人迁入了安全区,建立新的住所。
可随着灾害的蔓延,人们逐渐意识到,这是一场不会停止的,史无前例的灭顶之灾。
谎言,欺骗,绝望蔓延着整个地球,不得己之下,各国采取了逃离行动,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将人类送离地球,在宇宙中重新建立新的的家园。
至于我们,是自愿留在地球上的的人,与其他被遗弃的人们被称作留守者,我们是地球上最后的眼睛。”
老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可并不显得绝望。
老人的话让江行渡意识到了几个问题,一些老人习以为常所以并没有刻意解释的问题。
首先,人类己经掌握了一定的长距离航空技术,并且能大量载人。
其次,人类己经发现了适宜居住的栖息地。
最后,人类掌握的科技技术在70年内产生了质变的效果。
“老先生,我是不是离开不了了。”
从老人那里得知的消息其实己经让她肯定了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想知道答案。
“孩子,我们不清楚你的来历,但根据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感觉你更像是,更像是实验室里出来的人,只有新生的人才会有你这样的皮肤和嗓子。”
老人顿了顿,像是迟疑了很久才说出了这句话。
江行渡苦笑着,看看两位老人皲裂的皮肤,被晒的枯黄毫无营养的头发,沉重的声音和脸上晒出的黑斑,“老先生,我不清楚实验室是什么,新生的人又是什么,可能您不相信,我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老爷子,看样子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他们己经走了,新生人应该早被清除了。”
老婆婆黑亮的眼睛让她有些出神。
“孩子,今天是飞舱最后一次载人离开。”
老人张了张口,还是告诉了她事实。
江行渡却并没有绝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沉默良久,她突然开口问:“老先生,您们觉得明天的太阳还是这么大吗?”
老人愣了愣,还是说:“这太阳大概不会再消下去了。”
“足够了。”
她笑了笑,这笑并不勉强反倒很开怀,却让两位老人有些热泪盈眶。
江行渡看向窗外,足够了,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