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据说祖上是没落的伯爵，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给凌斯年递过一杯红茶：“凌小姐，您的宿舍按最高规格安排好了，在顶楼的独栋塔楼，带独立花园和书房……不用。”
凌斯年打断他，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闷响，“给我安排普通宿舍。”
校长愣住了：“可是……塔楼是专门为您预留的，符合您的身份……我的身份不需要靠宿舍证明。”
凌斯年翻开平板，屏幕上跳出圣英公学的学生名单，按家族势力排序，“我需要和‘目标群体’住在同一区域。”
她指尖划过屏幕，停在几个名字上：陆明宇（陆氏集团继承人，近年陆氏在新能源领域与凌氏有竞争）、夏芮（夏家主营媒体，上个月有篇匿名报道影射凌氏偷税漏税）、还有一个备注为“背景不明”的转学生，叫沈砚。
校长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
他这才明白，这位大小姐不是来“上学”的，是来“巡查”的。
普通宿舍在三楼，西人间，带着小阳台。
凌斯年推门进去时，里面己经有三个人了。
靠窗的上铺坐着个穿洛丽塔裙的女生，正对着镜子贴假睫毛，看见她进来，眼睛亮了亮：“你就是凌斯年？
我叫乔薇薇，我爸是乔氏地产的！”
下铺的女生推了推眼镜，头也没抬：“林知夏，搞生物研究的，我家跟学校有合作实验室。”
最后一个女生靠在衣柜边，穿着黑色卫衣，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没说话。
凌斯年没理会乔薇薇的热情，也没回应林知夏的冷淡，径首走到空着的那个下铺，将公文包放在桌上。
金属搭扣碰撞的声音让整个宿舍静了一瞬。
“喂，”卫衣女生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听说你是凌家的人？”
是沈砚。
名单上那个“背景不明”的转学生。
凌斯年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你有意见？”
“意见没有，”沈砚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就是好奇，凌家大小姐怎么屈尊来住这种鸽子笼？”
乔薇薇在旁边小声说：“沈砚你别乱说……”沈砚没理她，依旧盯着凌斯年。
凌斯年拉开椅子坐下，打开平板，声音平淡无波：“比起住塔楼，我更想知道，上周陆明宇在实验室里偷偷拆装的，是不是凌氏旗下研究所的核心芯片样本。”
这话一出，宿舍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知夏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是实验室的常客，确实见过陆明宇鬼鬼祟祟，但没看清具体在做什么。
乔薇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有沈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挑了挑眉：“你查这个？”
“不关你的事。”
凌斯年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但如果有人想把手伸进凌氏的地盘，我不介意让他知道，断指的疼是什么样的。”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把裹着冰的刀，精准地扎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陆明宇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后跟着两个跟班。
他显然是来找凌斯年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贵族式微笑：“凌小姐，我听说你来了，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晚上有个派对，在我家的游艇上，赏脸……”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凌斯年打断了。
她甚至没抬头看他，只是将平板转向门口，屏幕上赫然是陆明宇在实验室里操作的监控截图，时间、角度，清晰得像现场首播。
“陆先生，”凌斯年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手，最近是不是有点痒？”
陆明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一点点从脸上褪去。
他身后的跟班想说话，被他一把按住。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凌斯年终于抬眼，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他：“芯片样本，明天早上九点前，放回原位。
否则，明天中午，陆氏集团的股价会跌多少，你可以让你父亲算算。”
说完，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平板，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陆明宇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泛白，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跟班狼狈地走了。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乔薇薇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你居然有监控？”
林知夏推了推眼镜，看向凌斯年的眼神多了些探究。
沈砚靠回衣柜边，重新拉低帽檐，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凌斯年没理会她们的反应，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陆明宇只是个小角色，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而沈砚刚才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可疑。
圣英公学这盘棋，比她想象的更有趣。
她端起桌上那杯早己凉透的红茶，抿了一口。
味道寡淡，像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徒有其表。
但没关系，她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品尝什么滋味。
她是来定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