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倒计时天手腕上那串数字,红得像刚割开又草草缝上的伤口,
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发亮:89天 07时 42分 19秒我,李维,
一个生命倒计时精确到秒的人,此刻正深陷在这座巨大的城市排泄物里——西区垃圾填埋场。
刺鼻的酸腐味浓稠得几乎能糊住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淤泥。
四周是垃圾堆叠成的、摇摇欲坠的黑色山峦,滑腻的污水在脚下蜿蜒流淌,
发出微弱又令人作呕的声响。我弓着腰,
十指深深插进那些冰冷滑腻的、成分不明的黏腻垃圾里,机械地翻找着,
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每一次搅动都带起一阵更浓烈的恶臭。我需要食物。
哪怕只是过期变质、早已凝固发硬的营养膏残渣。在这个时代,时间就是一切。不,
时间就是唯一。手腕上那串猩红的数字,是你生而为人的全部价值刻度。长命者高居云端,
短命者?我们连成为奴隶的资格都早已被剥夺。社会资源,甚至怜悯,
都只会流向那些腕间数字足够长的人。像我这样只剩下三个月寿命的“短命种”,活着,
本身就是一种对高效运转的“时间秩序”的冒犯。我们存在的唯一价值,
或许就是在这片巨大的垃圾场里,用残存的生命,默默腐烂。
指尖终于触碰到一点异样的坚硬。我心头一跳,
用力扒开覆盖的腐烂菜叶和黏糊糊的不知名包装袋,
一个半瘪的银色软管露了出来——过期营养膏!管口凝结着暗褐色的硬块,像干涸的血痂。
狂喜瞬间冲昏了头脑,我几乎是扑上去,用牙齿狠狠撕开管口,
贪婪地舔舐着里面仅存的一点粘稠、带着强烈化学防腐剂味道的膏体。
那味道混合着垃圾场的恶臭直冲脑门,胃部剧烈地抽搐起来,但我死死忍住,
强迫自己咽下去。这点东西,至少能让我今天不至于因为低血糖昏倒在这片污秽里。
就在我舔尽最后一点残渣,准备扔掉空管时,余光瞥见旁边一堆腐烂的织物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心脏猛地一缩。是老鼠?还是更糟的东西?
垃圾场里偶尔会有被丢弃的病兽或者……更可怕的东西。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但那双在绝望和饥饿中磨砺出的眼睛,却死死盯住了那片动静。不是老鼠。那包裹的织物,
虽然肮脏,但隐约看得出是柔软的婴儿襁褓质地。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
极其缓慢地拨开那堆散发着霉烂气味的破布。一张小小的脸露了出来。出奇的干净,
皮肤在昏暗光线下竟显得莹白,只是冻得有些发青。他闭着眼,小小的眉头微微皱着,
像是在做一个不安的梦。一个婴儿?被遗弃在垃圾场最深处?
这比发现一只变异老鼠更让我浑身发冷。谁这么狠心?或者说,
这个婴儿……有什么“问题”?在这个精确计算生命价值的世界,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背后往往意味着更残酷的真相。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他蜷缩在襁褓边缘的小手。
那只手那么小,那么脆弱,几近透明。然后,我的视线凝固了。
在他细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的左手腕内侧,皮肤之下,清晰地烙印着一个符号。不是数字。
不是任何我见过的倒计时格式。那是一个简洁、冰冷、带着某种永恒意味的几何图形:∞。
“无限……” 一个荒谬绝伦的词卡在我的喉咙里,几乎窒息。
我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踉跄着后退,脚下踩到一块滑腻的垃圾,差点摔倒。
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符号,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符号在疯狂旋转、膨胀,
吞噬掉周围所有的黑暗和恶臭。无限?这怎么可能?
在这个被冰冷数字精确统治、生命被切割称量的世界里,“无限”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一个错误,一个……禁忌!远处,几束惨白的光柱毫无征兆地刺破了垃圾场上空污浊的雾气,
如同巨大的探针,冰冷无情地扫过一座座垃圾山。光束掠过之处,蒸腾的腐臭气体瞬间显现,
扭曲的光影里,污秽的轮廓被照得纤毫毕现。随之而来的,是引擎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
以及履带碾过垃圾堆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挤压破碎声。治安队!城市时间秩序的猎犬!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连世间都嫌贫爱富的垃圾场?
扫荡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短命种”根本不需要出动武装到牙齿的治安队!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那个婴儿!那个手腕上印着“∞”符号的婴儿!
“发现异常生命信号!坐标锁定!西区填埋场H7区域!重复,西区填埋场H7区域!
目标特征:高能、未知、非标准时间标识!所有单位,包围该区域!启动一级扫描!
准备收容!”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器在死寂的垃圾场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狠狠扎进我的耳膜。高能!未知!非标准时间标识!目标……是他!真的是他!
2 无限婴儿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压倒了理智。
我猛地扑向那个小小的襁褓,动作快得甚至扯破了包裹的破布。我一把将他抄起,
那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入手冰凉。我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用我肮脏破烂的外套尽可能裹住他小小的身体,像护住一块即将被狂风吹熄的微弱火苗。
冰冷的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我蜷缩起身体,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缩进旁边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烈橡胶恶臭的废弃轮胎形成的凹陷里。
轮胎内侧黏腻湿滑,冰冷的触感紧贴着我的脊背。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擂鼓般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我祈祷着垃圾山的阴影足够深,
祈祷着那刺眼的光束不要照到这个角落。怀里的襁褓动了动。隔着薄薄的、肮脏的衣物,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不属于婴儿的、异常冰冷的体温。然后,一双眼睛,
毫无预兆地睁开了。没有初生婴儿的懵懂混沌,没有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好奇。
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泪。瞳孔的颜色是极深邃、极纯粹的蓝,
像冻结了亿万年的寒冰核心,又像蕴藏着整个宇宙的星云旋涡。
那目光穿透了包裹他的破烂布料,穿透了我破烂的外套,
穿透了我因恐惧和饥饿而枯槁的皮囊,直直地刺入我的灵魂深处。那眼神里,
是洞悉一切的平静,是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漠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紧接着,
一个声音,不是通过空气震动传入耳朵,而是清晰地、冰冷地,直接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稚嫩,却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般的质感,毫无情绪起伏:“你终于来了,李维。
”我的名字!他叫出了我的名字!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我僵在原地,
连呼吸都停滞了。那冰冷的蓝瞳依旧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仿佛在观察一块石头,
或者……一段早已写定的代码。那个冰冷稚嫩的声音,
再次毫无阻碍地在我混乱不堪的脑海深处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如同冰棱碎裂:“我是你的‘死亡’倒计时。
”冰冷的蓝瞳在黑暗中凝视着我,那句“我是你的‘死亡’倒计时”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凿进我的意识深处。恐惧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怀里的婴儿不再是轻飘飘的生命,
而成了一个散发着无尽寒意的谜团,
一个能精准叫出我名字、并宣告自己是我生命终点的……东西。“扫描束接近!热源锁定!
废弃轮胎后方!开火!”治安队的电子合成音冷酷地撕裂了短暂的死寂。来不及思考!
求生的本能像电流般炸开我僵硬的肌肉。我抱着那冰冷的小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
几乎就在同时,几道灼热的高能粒子束“嗤嗤”地撕裂了我刚才藏身的巨大轮胎。
橡胶瞬间熔穿、焦化,发出刺鼻的恶臭,滚烫的碎片擦着我的脸颊飞过。“他妈的!
”我咒骂一声,喉咙干得冒火。根本顾不上怀里的“倒计时”是什么玩意儿了,活下去,
哪怕多活一秒,是此刻唯一的念头。我弓着腰,像一只受惊的耗子,
凭借着对这片垃圾场迷宫般的熟悉,在摇摇欲坠的垃圾山缝隙间疯狂逃窜。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引擎咆哮、履带碾压垃圾的轰鸣,以及粒子束撕裂空气的尖啸。
惨白的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我身后疯狂扫荡,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擦过我的衣角,
将一堆堆垃圾蒸发成恶臭的烟雾。“目标持有异常生命体!重复,目标持有异常生命体!
优先击毙持有者!收容异常体!”冰冷的指令在扩音器里回荡,宣告着我的死刑。
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只在乎我怀里的这个“东西”!怀里的婴儿异常安静。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透过褴褛的襁褓布料的缝隙,
冷静地观察着身后追杀的治安队飞行器——那是几台低空悬浮、造型狰狞的三角锥形装甲,
底部喷射着幽蓝的离子流,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他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
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左转,三十米,地下管道入口。
”那个冰冷稚嫩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中响起,毫无预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什么?
!我下意识地抗拒,那里是更深的污秽和未知的危险!
但身体却在极度恐慌和对这诡异指令的莫名信任驱使下,猛地向左扑去!
脚下是滑腻的污水和腐烂的垃圾,我几乎摔倒。嗤!一道粒子束擦着我的右肩掠过,
灼热的痛感瞬间传来,布料焦黑,皮肉被燎起一串水泡。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快!
”脑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咬紧牙关,忍住剧痛,
连滚带爬地扑向一堆巨大的、锈蚀的金属废弃物后面。果然,
在一个被倾倒的废弃反应釜下方,有一个半米见方的、黑黢黢的洞口,
散发着比垃圾场浓烈十倍的、混合着铁锈、化学废料和某种生物腐败的刺鼻恶臭。
这是旧时代遗留的工业排污管道入口,早已废弃,里面是城市最黑暗肮脏的血管。
身后的引擎声和扫描光束几乎贴到了后背!追兵到了!“跳进去!”脑中的声音命令道。
没有选择!我闭着眼,抱着那冰冷的襁褓,纵身跃入那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身体重重摔在冰冷、湿滑、黏腻的管道壁上,一路向下滑落,
污秽的泥水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刺骨的寒冷和难以形容的恶臭包裹了我。
管道内部并非完全黑暗,远处似乎有微弱的、来自其他入口的渗光,
勉强勾勒出巨大、圆筒形、布满锈蚀和不明粘稠物的管壁轮廓。空气污浊得几乎无法呼吸,
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把腐烂的淤泥灌进肺里。
头顶传来治安队飞行器悬停的嗡鸣和扫描光束在洞口附近扫射的“滋滋”声。
“目标进入地下管网!信号受到强干扰!请求增援封锁周边出口!
”扩音器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土层和管道壁,变得沉闷而遥远。暂时安全了?
我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膀的灼痛。冷汗混合着污水泥浆,
从额头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我低头看向怀里。襁褓不知何时散开了一些。
那个婴儿静静地躺在我的臂弯里,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点幽幽的鬼火,
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的小脸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皮肤在污秽的环境下竟诡异地显得干净。他没有哭,没有闹,安静得可怕。
3 时间掠夺“你……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干涩,
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为什么说你是我的‘死亡倒计时’?
”婴儿没有张嘴。那个冰冷稚嫩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中响起,清晰得如同耳语,
却又带着无尽的空旷感:“字面意思,李维。我的存在,锚定了你的终结。你腕间的倒计时,
因我而显现。”这荒谬的解释让我几乎发疯:“因为我捡到了你?所以我就该死?!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因果并非如此简单。”婴儿的蓝瞳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像是数据流掠过,“我的‘出生’,需要锚点。你的‘死亡’,提供了这个锚点。
我们……共生,又对立。我是你终点的具象化。”共生?对立?终点的具象化?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如同梦呓般的话语。我只知道,因为怀里这个怪物,我刚刚差点被轰成渣!
“他们为什么追你?那个‘∞’符号?
”我盯着他手腕上那个在昏暗中仿佛自行发光的无限符号。“∞,代表‘未定义’,
‘溢出’,‘规则之外’。”婴儿的声音毫无波澜,
“在你们这个被‘时间熵’锁死的世界里,一个不受时间约束的存在,是错误,是病毒,
是需要被‘纠正’或‘收容’的异常。治安队,是规则的维护者。”时间熵?规则之外?
这些词离我这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短命种太遥远了。但“错误”和“病毒”我听懂了。
我捡了个大麻烦,一个会引来杀身之祸的“错误”。就在这时,
一阵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从管道深处传来,
伴随着几声粗鲁的呵斥和扫描仪特有的“嘀嘀”声。“该死!他们派人下来了!
”我头皮发麻。管道内部空间有限,一旦被堵住,就是瓮中捉鳖!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逃,
但肩膀的剧痛和滑腻的管壁让我一个趔趄。怀里的婴儿突然动了。
他那只印着∞符号的、细小的左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指向管道深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的僵硬感。“时间……流……”他微弱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似乎带着一丝……吃力?或者说是某种专注?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管道深处传来的脚步声、呵斥声、扫描仪的嘀嘀声……所有的声音都骤然拉长、变形,
像是老旧的录音机被强行放慢了转速。一个治安队员粗鲁的“这边!
”变成了低沉、缓慢、如同怪兽呻吟般的“这——边——”。
扫描仪的“嘀嘀”声也拖成了“嘀————嘀————”。不仅如此,
从那个方向透射过来的、原本稳定移动的手电光束,也变得极其缓慢,
光斑在布满粘液的管壁上爬行,慢得如同蜗牛。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糖浆,
连管道深处飘来的恶臭气息,其浓度的变化都变得可以被感知。时间……变慢了?!
在那个方向?!我惊骇地看着怀里的婴儿。他小小的身体似乎微微绷紧,冰蓝色的瞳孔深处,
仿佛有无数细碎的、难以名状的光点在急速流转、湮灭。他抬着的小手微微颤抖着,
那无限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幽暗。
“快走……我撑不了太久……”脑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感,
那冰冷的质感里第一次透出了明显的疲惫,“他们……在‘慢流’里……但范围有限……快!
”巨大的震惊和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我顾不上思考这匪夷所思的力量,
也顾不上肩膀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朝着与“慢流”区域相反的方向,
在黏滑的管壁上手脚并用地拼命爬行!身后,那片被拖慢了时间的区域,
如同一个粘滞的噩梦泡泡,里面的追兵如同困在琥珀中的虫子,动作缓慢得可笑,
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威胁。我拼命地爬,肺部火辣辣地疼,恶臭的空气几乎让我窒息。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身后的“慢流”感彻底消失,声音和光线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但追兵的声音似乎被拉开了一段距离。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三条更细、更破败的管道延伸向不同的黑暗。我瘫软在一个相对干燥些的凹陷处,
剧烈地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怀里的婴儿也像是耗尽了力气,
抬着的小手软软地垂落下来,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苍白的皮肤上,
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手腕上的∞符号,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些。“喂!
你……你怎么样?”我下意识地问,声音沙哑。尽管恐惧依旧,
但这诡异的小东西刚刚确实救了我的命。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再次睁开一点眼睛,
冰蓝色的瞳孔失去了之前那种非人的深邃感,显得有些涣散。
那个冰冷稚嫩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能量……耗尽……需要补充……”“补充?补充什么?”我心头一紧,
不好的预感升起。婴儿的目光,缓缓地、极其明确地,落在了我的左手腕上。那里,
猩红的数字在污秽的皮肤上,如同滴血的诅咒,
幽幽地跳动着:88天 23时 58分 07秒他微弱的声音,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贪婪,直接刺入我的脑海:“时间……李维。
把你的时间……给我。”“喂饱我。”“时间……李维。把你的时间……给我。”“喂饱我。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涣散却执拗地盯着我腕间猩红的数字,
那句冰冷稚嫩的要求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来回切割。
恐惧、荒谬、还有一丝被当作纯粹“饲料”的屈辱感瞬间炸开。“你他妈疯了吗?!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撞出回音,又立刻被我压下去,
警惕地听着远处追兵的动静。“这是我的命!给你?那我立刻就会死!
”我下意识地将左手腕紧紧藏到身后,仿佛那冰冷的婴儿视线能直接吞噬掉那些跳动的秒数。
怀里的婴儿似乎连维持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半阖着眼睑,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停止。然而,
那股非人的意志力却透过那微弱的生命体征清晰地传递过来。
“不…是现在…全部…”脑中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三天…只需三天…维系…最低…活动…”三天?只需要三天?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刺目的猩红:88天 23时 58分 07秒。三天,72小时,
4320分钟,259200秒。对于只剩下不到90天的人来说,这三天意味着什么?
是苟延残喘中珍贵的喘息,还是通向终点的必经之路?如果给他三天,
他就能恢复那种操控时间的诡异力量?我们就能摆脱后面那些如跗骨之蛆的追兵?
“不给…我们…都…死…”婴儿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熄灭的冰冷绝望,
“他们…定位…很快…追来…”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管道深处再次传来被放大了的、沉闷的脚步声和扫描仪的“嘀嘀”声,这一次,
声音似乎更近了!他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冷汗瞬间浸透了我本就湿透的后背,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心脏。没有选择了。要么立刻死,
要么……用三天换取一个渺茫的、可能同样通向死亡的“机会”。“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