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醒2007（修订加强版）陈浩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背心，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抽搐着疼痛。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三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要娃娃！
别的小朋友都有！”
五岁儿子怯生生地拉扯他的衣角：“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自己家？”
而妻子李静，坐在借住的岳母家狭小客厅的旧沙发上，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用一种空洞到极致的眼神望着窗外，那眼神里，是耗尽了所有爱意、期盼和热情后，只剩下无边疲惫的麻木。
她手里攥着一本超市促销海报，指甲无意识地抠着上面“奶粉特价”的字样，那微微颤抖的指节，透露出她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而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数千公里外的哭腔与委屈：“浩浩，不是妈不帮你带娃…是你爸欠的这身债…妈得在这看着他干活还钱啊…妈这辈子完了，不能再拖累你们…李静…李静她是不是又怨我了？
你跟她好好说，妈不是不想，妈是没办法啊…”婆媳之间那些夹枪带棒、刻薄至极的互相埋怨，通过电话线、通过李静偶尔压抑不住的爆发、通过母亲小心翼翼的哭诉，无数次地传递到陈浩这里，像永不消失的背景音，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将他撕裂在至亲的两人之间，里外不是人。
穷，困，累。
这三个字是三座大山，把他那三十三岁的灵魂死死压在山底，动弹不得，窒息般绝望。
他愧对李静，没能给她哪怕稍微宽裕一点的生活，让她在闺蜜同事面前抬不起头，让她从当年那个爱笑爱美的姑娘变成如今眉头紧锁、斤斤计较于菜市场几毛钱得失的妇人；他也愧对母亲，没能耐替父亲还清债务，让年迈的她远走他乡打工还债，还要承受儿媳的怨怼。
他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想安抚可能被自己惊醒的孩子，想碰碰李静那即使在睡梦中也可能微蹙的眉头，却摸了个空。
睁开眼，陈浩彻底僵住了。
没有孩子，没有妻子，没有堆满儿童衣物和玩具、散发着奶腥味和药水味的逼仄房间。
昏暗的月光透过老式的木框玻璃窗，洒在干净的水泥地上。
墙上，周杰伦正戴着鸭舌帽，酷酷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书桌上，《高中物理必修二》和写了一半的数学试卷摊开着，旁边还有半包没吃完的干脆面。
空气里，弥漫着农村夏夜特有的、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比熟悉的猪圈味儿。
他难以置信地跳下床，冲到书桌那面泛黄的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头发乌黑茂盛，眼神虽然带着刚从噩梦惊醒的慌乱，却清澈明亮，没有一丝一毫被生活长期磋磨后的浑浊与疲惫。
十八岁！
这是他十八岁时的脸！
他颤抖着抬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紧致、充满胶原蛋白的脸颊。
“浩浩？
咋起来了？
是不是听见我喂猪了？”
屋外，传来母亲压低的、却充满活力的声音，伴随着猪食桶碰撞的轻微声响。
陈浩如遭雷击，猛地推开窗户。
窗外，天刚蒙蒙亮。
父亲陈建国正叼着廉价的烟卷，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走向猪圈。
院子里，十几头半大的猪正哼哧哼哧地抢食吃。
这个场景…他死都记得！
这是他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
家里养了十几年的猪，刚卖了一茬，攒下了一笔对他们家而言堪称巨款的钱。
父母正盘算着用这笔钱给他交大学学费，剩下的再买些小猪崽继续养！
而也正是这一年过年，父亲会因为在牌桌上赌红了眼，不仅输光了这笔卖猪钱，还倒欠了五万块的高利贷！
为了还债和躲避追债，父亲会拉着母亲远走他乡打工，从此背井离乡，辛苦操劳。
母亲也因此无法在李静生孩子时前来照顾，这成了婆媳之间第一道、也是最深的一道裂痕！
李静每每提及此事，都怨愤难平，那句“你妈就是自私，心里根本没你这个儿子，也没我这个儿媳，更没她孙子孙女！”
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陈浩心里，让他无法反驳，无力辩白。
而他陈浩，前世只是个最普通的牛马，月入五千，自身难保，眼睁睁看着父母在泥潭里挣扎，看着妻子满腹怨气，看着两个孩子在不该懂事年纪过早懂事，却无能为力。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愧疚感，贯穿了他整个后半生。
“这一世…绝不能…绝不能再这样了！”
陈浩死死攥紧了拳头，身体因极度的激动和沉重的决心而微微颤抖，“钱！
必须有钱！
有钱才能避免父亲赌博输掉家底！
有钱才能让父母安心在家，母亲能来帮忙带孩子！
有钱才能请保姆，彻底避免那该死的婆媳矛盾！
有钱才能让李静…让她过上舒心日子，不再为鸡毛蒜皮抱怨，重新变回那个爱笑的姑娘！”
想到李静，他心脏猛地一抽，那是一种混杂着深切愧疚、沉重责任和…一丝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后几乎遗忘的、微弱爱意的复杂情感。
他必须成功，为了父母，也为了…那个前世被他拖累了一生的女人。
巨大的狂喜和如山般压来的责任感同时攫住了他。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三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要娃娃！
别的小朋友都有！”
五岁儿子怯生生地拉扯他的衣角：“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自己家？”
而妻子李静，坐在借住的岳母家狭小客厅的旧沙发上，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用一种空洞到极致的眼神望着窗外，那眼神里，是耗尽了所有爱意、期盼和热情后，只剩下无边疲惫的麻木。
她手里攥着一本超市促销海报，指甲无意识地抠着上面“奶粉特价”的字样，那微微颤抖的指节，透露出她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而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数千公里外的哭腔与委屈：“浩浩，不是妈不帮你带娃…是你爸欠的这身债…妈得在这看着他干活还钱啊…妈这辈子完了，不能再拖累你们…李静…李静她是不是又怨我了？
你跟她好好说，妈不是不想，妈是没办法啊…”婆媳之间那些夹枪带棒、刻薄至极的互相埋怨，通过电话线、通过李静偶尔压抑不住的爆发、通过母亲小心翼翼的哭诉，无数次地传递到陈浩这里，像永不消失的背景音，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将他撕裂在至亲的两人之间，里外不是人。
穷，困，累。
这三个字是三座大山，把他那三十三岁的灵魂死死压在山底，动弹不得，窒息般绝望。
他愧对李静，没能给她哪怕稍微宽裕一点的生活，让她在闺蜜同事面前抬不起头，让她从当年那个爱笑爱美的姑娘变成如今眉头紧锁、斤斤计较于菜市场几毛钱得失的妇人；他也愧对母亲，没能耐替父亲还清债务，让年迈的她远走他乡打工还债，还要承受儿媳的怨怼。
他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想安抚可能被自己惊醒的孩子，想碰碰李静那即使在睡梦中也可能微蹙的眉头，却摸了个空。
睁开眼，陈浩彻底僵住了。
没有孩子，没有妻子，没有堆满儿童衣物和玩具、散发着奶腥味和药水味的逼仄房间。
昏暗的月光透过老式的木框玻璃窗，洒在干净的水泥地上。
墙上，周杰伦正戴着鸭舌帽，酷酷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书桌上，《高中物理必修二》和写了一半的数学试卷摊开着，旁边还有半包没吃完的干脆面。
空气里，弥漫着农村夏夜特有的、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比熟悉的猪圈味儿。
他难以置信地跳下床，冲到书桌那面泛黄的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头发乌黑茂盛，眼神虽然带着刚从噩梦惊醒的慌乱，却清澈明亮，没有一丝一毫被生活长期磋磨后的浑浊与疲惫。
十八岁！
这是他十八岁时的脸！
他颤抖着抬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紧致、充满胶原蛋白的脸颊。
“浩浩？
咋起来了？
是不是听见我喂猪了？”
屋外，传来母亲压低的、却充满活力的声音，伴随着猪食桶碰撞的轻微声响。
陈浩如遭雷击，猛地推开窗户。
窗外，天刚蒙蒙亮。
父亲陈建国正叼着廉价的烟卷，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走向猪圈。
院子里，十几头半大的猪正哼哧哼哧地抢食吃。
这个场景…他死都记得！
这是他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
家里养了十几年的猪，刚卖了一茬，攒下了一笔对他们家而言堪称巨款的钱。
父母正盘算着用这笔钱给他交大学学费，剩下的再买些小猪崽继续养！
而也正是这一年过年，父亲会因为在牌桌上赌红了眼，不仅输光了这笔卖猪钱，还倒欠了五万块的高利贷！
为了还债和躲避追债，父亲会拉着母亲远走他乡打工，从此背井离乡，辛苦操劳。
母亲也因此无法在李静生孩子时前来照顾，这成了婆媳之间第一道、也是最深的一道裂痕！
李静每每提及此事，都怨愤难平，那句“你妈就是自私，心里根本没你这个儿子，也没我这个儿媳，更没她孙子孙女！”
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陈浩心里，让他无法反驳，无力辩白。
而他陈浩，前世只是个最普通的牛马，月入五千，自身难保，眼睁睁看着父母在泥潭里挣扎，看着妻子满腹怨气，看着两个孩子在不该懂事年纪过早懂事，却无能为力。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愧疚感，贯穿了他整个后半生。
“这一世…绝不能…绝不能再这样了！”
陈浩死死攥紧了拳头，身体因极度的激动和沉重的决心而微微颤抖，“钱！
必须有钱！
有钱才能避免父亲赌博输掉家底！
有钱才能让父母安心在家，母亲能来帮忙带孩子！
有钱才能请保姆，彻底避免那该死的婆媳矛盾！
有钱才能让李静…让她过上舒心日子，不再为鸡毛蒜皮抱怨，重新变回那个爱笑的姑娘！”
想到李静，他心脏猛地一抽，那是一种混杂着深切愧疚、沉重责任和…一丝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后几乎遗忘的、微弱爱意的复杂情感。
他必须成功，为了父母，也为了…那个前世被他拖累了一生的女人。
巨大的狂喜和如山般压来的责任感同时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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