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颜文静,未婚,今晚,刚好三十五岁了。时光像是被偷走了,一转眼,
就从那个在父母无休止争吵中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走到了所谓的中途。我父母的吵闹声,
是我童年最持久不退的背景音,嗡嗡地,像是年久失修的收音机,强行灌入我的耳朵。
他们或许也曾相爱过,但在我有记忆的岁月里,
留下的只有相互指责的面孔和摔门而去的巨响。他们一度为了我,
担心会留下“儿童阴影”的幼小存在,试图勉强维系一个完整的空壳。
但伪装的和睦比赤裸的争吵更令人窒息。最终,在我十岁那年,他们在我的劝导下,
完成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平的协作——和平地离婚。从此,
我成了两个家庭的“旅游客”。寒暑假,像执行任务般,提着小小的行李箱,左边住住,
右边待待。看着父亲和他的新妻子,以及后来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客厅里嬉笑打闹;看着母亲和她的新丈夫,围着他们娇憨的小女儿转悠,满眼宠溺。
那些笑声是真实的,温暖的,却像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将我牢牢隔绝在外。我在那里吃饭,
睡觉,微笑,应答,但灵魂始终悬浮着,像一个误入他人幸福片场的、不合群的异性外人。
那种游离感刻进了骨子里。所以,当我终于羽翼丰满,有能力挣脱那一切时,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投入所有积蓄,买下了一套小小的公寓。房子不大,
坐落在城市不算繁华的地段,但推开窗,能看见不错的夕阳。这里没有争吵,
没有需要小心翼翼维持的客套,每一寸空气都属于我自己。这里是我的堡垒,我的自由。
“嗱~” 能在我这方小天地里横冲直撞的,大概只有苏以沫了。此刻,
她正毫无形象地瘫在我家沙发上,刷着手机,时不时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她是我的大学死党,
别看她为人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可是本地知名企业W公司的千金小姐。
当年在大学,我因家庭缘故性格孤僻,像只容易受惊的刺猬,是她,
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主动凑过来,笑嘻嘻地:“喂,你叫颜文静是吧?名字真好听,
人看着也舒服,交个朋友呗?” 从此,她就硬生生在我灰暗的世界里,
撕开了一道亮晃晃的口子。苏以沫是典型的“义气子女”,你对她掏出一分真心,
她恨不得把整颗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给你看,就是那张嘴,实在太贱。
她常说:“颜文静,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这个人好真,而且傻乎乎的,好可爱,
不知道为啥就给你吸引住了,让我不能自拔。” 你看,她就是有本事把一句深情的话,
说得如此欠揍。但是,怎么办呢?我爱听。和她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血液是鲜活的,
是滚烫的。三十五岁的我,虽未婚,却并非没有爱情。我有一个相恋多年的男朋友,
他叫张伟。这个名字普通得掉进人海都捞不出来,可他在我的生命里,
曾是如此不普通的存在。我们从高中相识,一路走到现在,跨越了整个青春,步入了中年。
经历过我父母那般婚姻的闹剧,我曾坚信自己会孤独终老,
对爱情和婚姻充满了根深蒂固的恐惧。我觉得所谓的白头偕老,不过是概率极低的童话,
或者是一场需要极高演技才能维持的戏码。我曾偏激地认为,十个男人,有九个是坏男人,
剩下一个,大概是不举的。哎~不对,张伟曾经让我觉得,他是那第十一个,是例外,
是最好最好的那个。他很温柔,像江南的春雨,细腻无声。他会记得我生理期,
提前准备好红糖姜茶;会在我因为工作焦虑失眠时,
在电话那头轻声给我读枯燥无味的科普文章,
直到我呼吸平稳;他会包容我所有因不安而产生的坏脾气,一次次告诉我:“文静,别怕,
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点点滴滴,像温和的水流,慢慢侵蚀着我用恐惧筑起的高墙。
我开始相信,或许,真的有一种感情,可以免于争吵的折磨,免于背叛的宿命。
我曾无数次幻想着与他未来的生活,养一只狗,种几盆花,周末一起看电影,
在阳台上依偎着看日落。我甚至开始偷偷关注婚纱的款式和家居设计。我坚信,
我们会是那对能够白首不分离的幸运儿。他曾郑重地向我许诺,在我三十五岁生日过后,
我们会一起步入人生的第二个阶段——结婚。而我也曾无比诚恳地回应,这世间,非他不嫁。
请他一定要等我。等我彻底摆脱阴影,等我准备好,全身心地接纳他。想起这些,
嘴角总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我有一个秘密,
藏在我对这份美好未来的所有憧憬之下——我还是个处女。是的,相恋多年,
我们始终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张伟知道我心里的坎,
他知道我父母失败的婚姻给我留下了对亲密关系的深层恐惧。他总是将我的感受放在首位,
不愿在任何方面勉强我。情到浓时,肌肤相亲,意乱情迷之际,他总会强忍着冲动,喘息着,
用那双染上情欲却依旧努力保持清明的眼睛看着我,哑声问:“文静,可以吗?” 而我,
总是被脑海中父母争吵的幻影和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恐慌攫住,下意识地蜷缩,摇头。
每一次,他都会叹口气,然后紧紧地抱住我,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接着,
他会自己默默地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冲刷掉那火辣辣的生理需求。他的忍耐和尊重,
曾让我无比愧疚,也让我更加确信他的好。所以,在我即将踏入三十五岁的这个门槛时,
我偷偷地作了一个决定:今晚,我要在我的生日之夜,
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我要用这种方式,告别我的恐惧,
开启我们全新的未来。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苏以沫。她当场激动得差点掀翻咖啡桌,
拍着桌子说:“颜文静!你终于开窍了!老天爷,
我以为你要带着你那宝贝的‘完璧之身’进棺材呢!” 接着,
她不容分说地拉起我就往外冲,“走!姐姐今天必须给你来个从头到脚的改造!
保证让张伟那小子看得眼珠子掉出来!”于是,
我被这位风风火火的千金大小姐拖进了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在她的“英明”指导下,
我那一头从未精心打理过的黑长直,被发型师卷成了风情万种的大波浪。
化妆师在我脸上施展魔法,一个精致又不会过于浓艳的淡妆,让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都有些恍惚。最后,是苏以沫精心挑选的战袍——一条黑色丝绒吊带长裙。
裙子贴身的设计勾勒出我从未刻意展示过的曲线,而侧边的高开叉,几乎延伸到大腿根部,
行走间,腿部线条若隐若现。我踩着那双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的高跟鞋,
惴惴不安地走出试衣间。苏以沫还靠在沙发上,埋头刷着手机,手指滑动得快出残影。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唤她:“苏以沫。”她闻声抬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瞬间,
手机“啪嗒”一声滑落在地毯上,她都毫无知觉。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足足愣了有五秒钟,才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哇~靓女吖!”她围着我转了一圈,
又一圈,眼神里的惊艳毫不掩饰,看得我脸颊阵阵发烫。“苏以沫~怎么啦?
这个……这个高叉是不是也太高了吧?穿着我觉得好别扭,
走路都不会走了……” 我不自在地用手试图压住裙摆,窘迫得不行。苏以沫这才回过神,
脸上瞬间换上一种色眯眯的坏笑,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猛地靠近我,
手掌极其熟练且用力地在我臀部摸了一把,紧接着,又是一个清脆的“回马枪”,
狠狠拍在上面。“啊——!” 我毫无防备,惊叫出声,脸上顿时像烧起来一样通红。
“哇晒…………” 苏以沫拖长了调子,啧啧称奇,“颜文静!原来你这么有‘料’的?
以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真是暴殄天物啊!嘤嘤~让我再摸摸吧!今晚过后,
你这块鲜肉就不是我的了!” 她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简直是拱手让给山猪了!
”“苏——以——沫!” 我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可真是典型的返学多,
读书少的‘三好’学生呀!‘好玩’、‘好吃’、‘好色’!
” 看着她那副垂涎欲滴的流氓样,我真是哭笑不得,
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猪队友是自己选的,别生气,别生气。我本想给个惊喜张伟,
所以提前来到张伟的公寓,站在张伟公寓的门口时,我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手里紧握着他之前给我的备用钥匙,手心因为紧张和期待沁出了细密的汗。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羞羞事,脸颊又是一阵泛红,
我甚至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我深吸一口气,用钥匙轻轻旋开了门锁。推开门的一刹那,
玄关处异常的昏暗,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视线下意识地向下——地上,凌乱地扔着几件衣服。男人的衬衫,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