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第四次堵伯输光家产后,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他听信了一个疯道士的话,
只要在正月里剪掉我的头发,就能转运暴富他把我绑在长凳上,外婆亲自递上了剪刀。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在头发落下的那一刻,我扭头,
对着一脸贪婪的外婆轻声说:“运是可以转的。”“用我的命,换舅舅的命,
您看这笔买卖划算吗?”01正月的天,寒气还未散尽,阴冷的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里钻进来,
刮在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麻木。我被舅舅王强死死按在一条长凳上,
手脚用粗糙的麻绳捆着,勒得手腕生疼。他身上那股混杂着烟臭、酒气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熏得我阵阵作呕。这是他第四次堵伯输光家产,连外婆的养老钱都赔了进去。这一次,
他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晚晚,你别怪舅舅心狠。”王强一边调整着我的姿势,
一边喘着粗气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狂热,“那个道士说了,
你命格特殊,这头及腰的长发养了你二十年的精气神,只要在正月里剪了,
就能把你的好运全都转到我身上!”我看着他那张因为长期熬夜堵伯而浮肿的脸,没有说话。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外婆张桂芬身上。她手里拿着一把油腻腻的老式剪刀,
刀刃上甚至还带着点点锈迹。那是她平时用来剪鸡骨头的。她看着我的眼神,
没有一丝外婆对孙女该有的慈爱,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不耐烦。仿佛我不是她的亲外孙女,
只是一件即将被献祭的祭品。“妈,快点!”王强催促着,
他已经等不及要去牌桌上验证自己的“新生”了。外婆走上前,一手揪住我乌黑的长发,
那是我身上唯一的亮色,也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她总说,我的头发像她,又黑又亮。
外婆的动作粗暴,头皮被扯得发麻,我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一场荒诞又丑陋的闹剧。剪刀“咔嚓”一声,贴上了我的头发。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发根传来,似乎直接刺入了我的骨髓。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在无数个被他们漠视、压榨、当作透明人的日夜里,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一缕,两缕,
三缕……乌黑的发丝如断翅的蝴蝶,纷纷扬扬地从我眼前飘落,散落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沾染上灰尘。我看着满地青丝,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就在最后一缕长发被剪断,
我的后颈传来一阵凉意时,我动了。我猛地扭过头,用尽全身力气,
对着一脸贪婪和期待的外婆,轻声开口。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运是可以转的。”外婆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我勾起嘴角,
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继续说:“用我的命,换舅舅的命,您看这笔买卖划算吗?
”“小贱蹄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外婆最先反应过来,她把剪刀往桌上一扔,
冲我脸上啐了一口,“你这条贱命能跟我儿子比?”王强也狞笑着,
一脚踢在长凳上:“能转运就行,你死不死关老子屁事!赶紧的,别耽误老子发财!
”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心里那根名为“亲情”的弦,终于彻底绷断。
就在外婆转身去倒水的瞬间,我用被捆住的手,悄悄摸向了手腕。
那里藏着一片我早就从生锈的杂物间铁门上掰下来的小铁片,锋利无比。
我用了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力气,挣脱了手腕上略显松动的绳子,然后用那块铁片,
对着自己刚刚被剪刀划破的头皮,狠狠地划了下去。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流下。我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剧痛,是让我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我早就知道,自己对生锈的铁器严重过敏。小时候不小心被锈钉子划伤,
整整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这是我的底牌,也是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
这场“诅咒”大戏的开幕式。几分钟后,预想中的反应来了。我的头皮开始发痒,
紧接着是脖子、手臂、后背……浑身都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奇痒难耐。
红色的疹子肉眼可见地从皮肤下冒出来,迅速连成一片。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困难。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
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喃喃声:“开始了……报应……开始了……”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身体因为缺氧而剧烈颤抖。外婆和舅舅被我这副样子彻底吓住了。“她……她这是怎么了?
”王强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慌。外婆脸色煞白,她冲过来探了探我的鼻息,
又摸了摸我滚烫的额头,手足无措地骂道:“这个丧门星!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王强更怕的是转运失败,他急得团团转:“死了?死了那我的运怎么办?妈,不能让她死!
”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要送我去医院。外婆是怕我死了晦气,又怕花钱。舅舅是怕我死了,
他那场发财大梦就彻底破灭了。最终,他们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
把我拖进了院子里那间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的杂物间。“砰”的一声,门被反锁。
隔着厚重的门板,我能听到外婆还在外面咒骂:“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省得死在屋里,
晦气!”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因为过敏的痛苦而痉挛着,意识在清醒和昏迷之间徘徊。
但我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笑。计划,第一步,成功了。当晚,
我就在杂物间的地上躺了一夜。半夜的时候,
我隐约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王强欣喜若狂的叫喊声。“妈!成了!真的转运了!
我今晚赢了三百块!三百块啊!”紧接着,是外婆同样兴奋的声音:“真的?
我儿子就是有福气的!我就说那个道士灵验!”他们的欢声笑语,像一把把尖刀,刺穿门板,
刺进我的耳朵里。我躺在黑暗中,痛苦地喘息着,身体在地狱里煎熬,灵魂却在冷笑。
三百块。为了区区三百块,他们就可以把自己的亲人,扔在这里等死。真好。
这愚蠢又贪婪的样子,才是我熟悉的家人。02第二天,杂物间的门锁响了。是外婆。
她端着一碗冷掉的白粥,像打发乞丐一样,从门缝里塞了进来,“咣当”一声放在地上。
“喏,吃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施舍和命令,“给我好好活着,
我儿子还得靠你转运呢!”我趴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红疹已经开始消退,
但虚弱是真实的。我看到那碗白粥旁边,还有几颗黑乎乎的药丸,
大概是她从哪个抽屉里翻出来的过期消炎药。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关心”。我没有动。
外婆见我不吃,有些不耐烦:“你别给脸不要脸!想死?我告诉你,没我点头,
你死都不能死!”说完,她又重重地锁上了门。我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地抬起头,
看着那碗冷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下来的几天,舅舅的好运似乎真的来了。
他每天都去牌桌上报到,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输得底裤不剩,
反而每天都能赢个百八十块回来。他和外婆对“剪发转运”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
家里的气氛都变得轻快起来,他们甚至开始有心情买烧鸡、卤肉回来庆祝。
肉香顺着门缝飘进杂物间,刺激着我空空如也的胃。我能听到他们在外面大快朵颐,
推杯换盏的欢笑声。舅舅喝高了,大着舌头说:“妈,等我发了大财,给你买个金镯子!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我的强子最有出息了!”他们吃剩下的骨头,
就扔在院子里喂狗,也懒得给我一根。我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垃圾,或者说,
一个提供养分的“人形电池”。为了加深他们的印象,我必须继续扮演一个虚弱的“祭品”。
我故意不吃不喝,任由自己变得更加虚弱。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看起来就像一具随时会断气的行尸走肉。这天,王强又赢钱回来了,他哼着小曲,心情极好。
路过杂物间时,他大概是想看看我这个“聚宝盆”怎么样了,便打开了门。一开门,
看到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他第一次真的慌了。他冲进来,
一脚踢在我身上,但力道却收敛了很多。“喂!你怎么回事?你他妈给我活着!听见没!
”他冲我大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不是怕我死,是怕他的好运就此中断。
我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虚弱地看着他,
声音说:“舅舅……你赢的每一分钱……都是从我身上……抽走的血啊……”我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他的心里。王强的脸瞬间就白了。外婆闻声赶来,看到我的样子,
也吓了一跳。但她嘴上还是硬的:“屁话!能给我儿子转运,是你的福气!别装神弄鬼的!
”可我看得分明,她看我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时机到了。
我猛地蜷缩起来,剧烈地咳嗽,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那是我提前咬破舌尖,
含在嘴里的一口血腥。鲜红的液体溅在地上,也溅在了王强的裤脚上,触目惊心。
做完这一切,我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啊!她吐血了!”外婆尖叫起来。“快!
快弄醒她!不能让她死!”王强彻底乱了阵脚。他们俩手忙脚乱地把我抬进屋里,放在床上。
一个给我灌水,一个给我擦脸,还找来了珍藏多年的“特效药”往我嘴里塞。
这是我记事以来,他们第一次如此“关心”我的死活。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惊慌和恐惧。我知道,钩子,已经牢牢地钩住了他们的贪欲。
他们越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就越是害怕失去我这个“源-头”。而我,
已经从一个被动的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手握遥控器的猎人。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03舅舅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连续赢了几天小钱之后,
他的赌瘾和贪婪被彻底激发。他不再满足于几十几百的输赢,开始借钱,
去参加一场大的赌局。他坚信,自己这次一定能一把翻身,成为人上人。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上,听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走动。我知道,今晚,
就是计划的第二个关键节点。凌晨三点,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王强回来了。他浑身酒气,
双眼赤红,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他输了。输得一干二净。不仅把前几天赢的钱全赔了进去,
还欠下了一笔巨额高利贷。他把所有的怨气和失败,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臭婊子!
为什么不灵了!为什么!”他冲进我的房间,一把揪住我参差不齐的短发,
将我从床上硬生生拖了下来。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的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眼前一阵发黑。“老子输惨了!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他对着我蜷缩的身体拳打脚踢,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似乎想把我活活打死。
骨头碎裂般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响,我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外婆被惊醒,冲了进来。
她拦了一下,却不是心疼我,而是怕他真的把我打死。“强子!别打死!打死了运就真没了!
”她尖叫着,声音里满是焦虑。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王强狂怒的火焰上。
他停下了动作,但依旧死死地揪着我的头发,粗重地喘息。我蜷缩在地上,浑身剧痛,
脸上却在黑暗中,缓缓绽开一个冰冷的笑容。时机,又到了。我咳出一口混着血沫的唾沫,
用尽全身的力气,
的命……换你的命……”“命数……有起有落……有输有赢……这才是命……”王强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暴戾。我抬起眼,目光越过他,
死死地盯在脸色煞白的外婆身上。“舅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反噬?
”“剪刀……是谁……递给你的?”我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王强和外婆的心上。王强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外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哆嗦着嘴唇,指着我:“你、你别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我没有理会她的辩解,继续用蛊惑般的声音说:“她是帮凶啊……剪断我命数的剪刀,
是她亲手递给你的……”“她的运,也被绑进来了……”“她身上的福气,被你吸走了。
她的福气耗尽了,当然会反噬到你的身上!”我这番话,
彻底击溃了王强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他是个极度自私又迷信的人,
他宁愿相信是别人带来了霉运,也绝不承认是自己赌术不精、贪得无厌。就在这时,
一个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啪!”是外婆手腕上那个戴了几十年,
据说是外公传下来的传家宝玉镯。在刚才推搡王强的混乱中,她的手腕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那只通体翠绿的玉镯,此刻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碎得彻底。这只玉镯,是外婆的命根子,
是她一辈子最珍爱、最常拿出来炫耀的东西。外婆当场就崩溃了。她看着地上的碎玉,
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瘫坐在地,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是你!
是你这个丧门星克的!我的镯子!我的镯子啊!”然而,这一次,
王强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安慰她。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玉,又看看我,再看看他妈。
我的那番话,和眼前碎裂的玉镯,在他脑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他信了。
他真的相信,是他妈的“霉运”影响了他,才让他输掉了那场关键的赌局。
他看着嚎啕大哭的外婆,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依赖和亲近,取而代之的是怨毒和愤怒。
“闭嘴!”他冲着外婆,发出了有生以来第一声怒吼,“哭什么哭!都是你!
都怪你这个老东西!”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体上的剧痛,
早已被心中升腾起的、病态的快意所掩盖。我看着他们母子反目,狗咬狗一嘴毛。真好。
这只是一个开始。这是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的第一笔利息。
04玉镯碎裂和王强的怒吼,像一把刀,在外婆和舅舅之间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他们开始互相猜忌,互相怨恨。外婆怨恨舅舅毁了她最珍贵的镯子,还对她大吼大叫。
舅舅则坚信是外婆的霉运连累了他,害他输钱欠债。家里整日弥漫着低气压,
争吵声不绝于耳。而我,这个“诅咒”的源头,反倒被他们暂时遗忘了。我乐得清静,
躲在房间里,一边养伤,一边冷眼旁观这场好戏。没过几天,高利贷的人找上了门。
几个凶神恶煞的纹身大汉,一脚踹开大门,把家里砸得稀巴烂。他们揪着王强的衣领,
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限他三天之内还清三十万的本金和利息。王强吓得屁滚尿流,
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外婆也被这阵仗吓得瘫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送走了那帮煞神,
王强和外婆彻底陷入了绝望。三十万,对这个本就一贫如洗的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在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下,
他们想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个当初指点王强剪我头发的“疯道士”。
他们决定去找道士,“解咒”。他们以为是背着我去的,却不知道,他们走的每一步,
都在我的计算之内。那个所谓的“疯道士”,根本不是什么高人。他叫李三,
是个刚因为诈骗罪从牢里放出来的骗子。而我,
用我爸去世前留给我唯一一笔、让我好好读书的救命钱,买通了他。我给了他一笔钱,
让他配合我演这出戏。我早就料到,舅舅和外婆在走投无路时,一定会再去找他。所以,
我提前给了李三新的剧本。果不其然,他们前脚出门,
我后脚就收到了李三发来的短信:“鱼已上钩。”我能想象得到那副场景。
王强和外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向李三哭诉家里的“变故”。
李三则会故作高深地掐指一算,然后一脸凝重地告诉他们:“哎呀,坏了,坏了!
这个‘以命换命’的局,乃是逆天而行,本就凶险无比。强行剪发夺运,怨气冲天,
如今已成死结,运势反噬,在所难免啊!”王强肯定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跪着求他破解之法。然后,李三会按照我的剧本,
慢悠悠地吐出那句关键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也须舍弃人。
”“你从那女娃身上拿了多少运,就要还多少东西回去。而且,必须是你最看重,
最宝贵的东西,才能‘拨乱反正’,否则,你们母子二人都将大祸临头!
”外婆肯定会追问:“大师,是钱吗?我们把钱都还了行不行?
”李三会摇着他那故作高深的脑袋,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算不得最宝贵。心不诚,
则不灵啊!”傍晚,舅舅和外婆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他们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小声地争论着什么。我靠在门边,隐约能听到“最宝贵的东西”、“舍弃”之类的字眼。
过了一会儿,外婆的房门开了,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走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我做吃的。她把面放在我床头,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晚晚,饿了吧,快吃点。”我看着她,心里冷笑。
这是开始怕了。我没有动筷子,只是抬起眼,用一种天真又无辜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