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为了省几百块钱，去跟黄牛死磕那张破火车票。
一千六就一千六，软卧就软卧，起码不用大半夜在候车厅啃泡面。等等，我手里这张票，
不就是一千六的软卧？“学长，我可以跟你换个位吗？”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绝美脸蛋，脑子“嗡”的一声。
这不是我们学校公认的高岭之花，苏皖学妹吗？她怎么会在这？
第一章 和校花学妹一个车厢第一批回家过年的人，已经就位。
在离家千里之外的江城大学上学的陈然，没能成为其中光荣的一员。原因无他，火车票，
真不是人抢的。尤其对于一个非酋来说，连续一周守着点刷新，
最后连个硬座的边角都没摸到，简直是人间惨剧。他室友老三，那个幸运的欧皇，
不仅抢到了，还是张卧铺。临走前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然啊，想开点，
不行就飞机吧，哥们到家给你发红包。”陈然当时想给这孙子一拳。飞机票两千多，
他不是出不起，但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花父母的钱这么大手大脚，他心里过意不去。
最终，在各种购票软件里扒拉了半天，陈然一咬牙一跺脚，花了一千六百八十八块，
买了张高铁软卧。G68次，江城到京州。一千六百八十八，买个软卧，还是下铺。
陈然拖着行李箱找到12号车厢时，心还在滴血。这钱，够他一个月生活费了。
不是高铁票买不起，而是火车票更有性价比。他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试图安慰自己受伤的钱包。车厢里人不多，很安静。陈然按照票上的信息，
找到了自己的3号包厢。软卧包厢的门是开着的，他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包厢不大，
左右两边是上下铺，中间有个小桌子，铺着干净的桌布。一个女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低着头看手机。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长发披肩，乌黑柔顺，光是看个侧影和发顶，
就觉得这姑娘肯定差不了。陈然心里嘀咕一句，也没太在意，毕竟是陌生人。
他把自己的大行李箱先挪了进去，箱子有点沉，在门口卡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
那个女生被声音惊动，抬起了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陈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我靠。这不是……苏皖吗？江城大学计算机系的系花，也是全校公认的冰山校花。
陈然对她印象很深，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想法，而是因为这学妹实在太出名了。大一刚入学，
一张军训时的素颜照就在学校论坛里爆了，皮肤白得发光，五官精致得像画出来的，
尤其那双眼睛，清清冷冷的，看谁都像隔着一层雾。追求者能从南校门排到北校门，
但没一个成功的。据说有富二代开着跑车在宿舍楼下摆蜡烛表白，她从旁边路过，
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绕道走了。久而久之，“高冷”就成了她的代名词。
陈然和她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都在一个校区的食堂吃过饭，隔着十几米远的那种。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花血本买的软卧票，竟然会和这位传说中的高冷校花分到同一个包厢。
这算什么？缘分？还是一千六买来的“惊喜”？陈然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人已经愣在了门口。还是苏皖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和传闻中一样，清清冷冷的，没什么情绪。
“学长？”陈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对啊，她比我低一届，应该也认识我。
陈然在学校也还算小有名气，拿过几次奖学金，在几个大型活动上当过主持人，
脸熟的人不少。“啊，你好。”陈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把行李箱往里推了推，
“没想到这么巧。”苏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她就又低下头去看手机了，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好像刚才的招呼只是出于礼貌。果然很高冷。陈然心里下了定义。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票，1号下铺，正好是苏皖现在坐着的位置。而苏皖的行李箱，
一个粉色的，小巧精致，正安安静静地待在对面的2号上铺下面。所以，
她的铺位应该是2号上铺。陈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接说“同学，你坐了我的位置”？
好像有点太生硬了，万一把天聊死了，接下来十几个小时得多尴尬。他还在纠结，
苏皖却又一次主动开口了。她收起手机，站起身。她很高，目测至少一米七，
穿着羽绒服也显得身形很纤细。“你先进。”她往旁边让了让，给陈然留出进门的空间。
“哦，好，谢谢。”陈然赶紧侧身挤了进去。包厢的空间真的很小，两个人一错身，
几乎要贴在一起。一股淡淡的、像是栀子花混合着冷空气的香味，从她身上飘过来。很好闻。
陈然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快了一拍。他赶紧把自己的行李箱塞到下铺底下，然后直起身，
看着还站着的苏皖。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尴尬，大写的尴尬。
就在陈然准备随便说点什么打破僵局的时候，苏皖又开口了，说出了一句让他更意外的话。
“学长，我可以跟你换个位吗？”她的眼睛看着陈然，很亮，也很平静，
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换位？”陈然愣住了，“我的……是下铺。”他的意思是，
通常大家不都抢着要下铺吗？方便啊。她一个上铺，主动要求换下铺，这不合常理。哦不对，
她现在坐的就是我的下铺。所以她的意思是，她想用她的上铺，换我的下铺？
这姑娘脑回路是不是有点……清奇？“嗯。”苏皖点头，解释道，“我喜欢睡上铺，
安静一点。”这个理由……无懈可击。陈然看着她认真的表情，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换就换吧，反正他一个大男人，睡上铺也没什么。而且，
睡上铺还能离这位冰山美人远一点，说不定能自在些。“行啊，没问题。
”陈然爽快地答应了。“谢谢学长。”苏皖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但弧度很小，
快得像错觉。她说完，就准备去拿自己的行李。陈然看着她那个粉色的行李箱，
再看看她纤细的胳膊，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我帮你吧，放上去不方便。”苏皖顿了一下，
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嗯”了一声。陈然走过去，单手拎起她的箱子。很轻。
他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他轻松地把箱子举起来，稳稳地放在了1号铺位的行李架上。然后，
他又把自己的双肩包扔到了2号上铺。搞定。“好了。”陈然拍了拍手。“谢谢。
”苏皖再次道谢。“不客气。”两人之间的对话，堪称礼貌典范，
但就是透着一股生疏的客气。换好了铺位，苏皖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也就是现在的1号下铺，再次拿出了手机。陈然没事干，只能坐在对面的下铺床上，
也掏出了手机。他点开微信，找到寝室群。陈然：兄弟们，我遇到个事，有点魔幻。
老三秒回：？老四：细说，是不是遇到查票的发现你买的假票？陈然：滚。
我偶遇了苏皖，计算机那个校花。老三：！！！老四：卧槽？在哪？快，上图！
陈然：上不了，她跟我一个软卧包厢，现在就坐我对面。群里沉默了三秒。
老三：陈然，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老四：你花一千六买软卧，
就是为了这个？好小子，你算计我！陈然：……我真是谢谢你们俩。
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两个损友是什么表情。陈然：真的，巧合。
她还用她的上铺换了我的下铺。老三：？？？还有这种好事？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老四：然哥，起飞！拿下校花，你就是我们寝室之光！陈然看着手机屏幕，哭笑不得。
拿下校花？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对面的苏皖。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侧脸的线条完美得无可挑剔，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整个人就像一尊易碎的白瓷雕像，漂亮，但是冰冷，让人不敢靠近。就这？还拿下？
能跟她和平共处十几个小时，不出任何幺蛾子，他就谢天谢地了。就在这时，
包厢门又被拉开了。一个大叔探进头来，看了看铺位号，又看了看陈然和苏皖，咧嘴一笑。
“哟，小情侣出门啊？”陈然：“……”苏皖：“……”她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了头，
清冷的目光落在大叔身上，然后又淡淡地移开了。陈然准单身狗，感觉自己浑身僵硬。
第二章 学妹，车厢里有点热大叔显然没注意到包厢里瞬间凝固的气氛。
他大大咧咧地拖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提着大包小包的阿姨。
“老头子，你慢点，别碰着人家孩子。”阿姨一边说，一边也挤了进来。
包厢本就不大的空间，因为这两个新成员和他们成堆的行李，瞬间变得拥挤不堪。“哎呀，
没事没事。”大叔把编织袋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陈然旁边的空位上，也就是4号下铺。阿姨则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桌上，
开始整理。“小伙子，你们是大学生吧？回家过年啊？”大叔自来熟地跟陈然搭话。
陈然扯了扯嘴角，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大叔。我们是江城大学的。
”他特意强调了“我们”，想把苏皖也拉进来，免得自己一个人尴尬。谁知道大叔听完，
笑得更开心了。“哎哟，那敢情好！一个学校的，这不就是从校服到婚纱嘛！真好，真好！
”陈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偷偷去看苏皖的反应，发现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然后又恢复了平静，继续低头看手机，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心理素质，绝了。
陈然在心里默默给学妹点了个赞。“咳，大叔，您误会了，
我们不是……”陈然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哎，懂，我们都懂。
”大叔一脸“我都明白”的表情，冲他挤了挤眼睛，“现在的年轻人嘛，脸皮薄，
不好意思承认。没事，叔叔阿姨是过来人。”旁边的阿姨也跟着笑：“是啊是啊，
小伙子长得精神，姑娘也漂亮，真般配。”陈然彻底放弃了解释。
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算了，毁灭吧，赶紧的。他只能拿起手机，
假装自己也很忙的样子。高铁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向后倒退。车厢里很暖和，
暖气开得足。陈然穿着一件厚卫衣，外面还套着羽绒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后背开始冒汗。
他想脱外套，但又觉得有点别扭。毕竟包厢里还有个女孩子，虽然另外两个铺位也是男的，
但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大叔，感觉不一样。他纠结了半天，热得实在受不了了。再不脱，
他怕自己要中暑了。他清了清嗓子，觉得还是应该出于礼貌，跟唯一的女性说一声。
他看向对面的苏皖。她还是那个姿势，好像从上车开始就没动过。“那个，
学妹……”陈然一开口，就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干。苏皖闻声抬头，清澈的眼睛看向他。
被她这么一看，陈然莫名有点紧张。“车厢里有点热，我……我需要脱下外套。
”他磕磕巴巴地说完了这句话。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说的是什么废话？
脱个外套而已，搞得跟要干嘛一样。苏皖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点了点头。“嗯。
”就一个字。多一个字都没有。陈然如蒙大赦，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把羽绒服脱了下来，
搭在旁边的扶手上。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他才感觉活了过来。
对面的大叔和阿姨似乎已经进入了二人世界，正凑在一起看手机里的短视频，
还时不时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整个包厢里，只有陈然和苏皖这边，安静得像在另一个次元。
陈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有十几个小时，如果一直这么沉默，他会憋疯的。
必须找点话题。他绞尽脑汁地想。聊学习？太无聊了。聊游戏？不知道她玩不玩。聊家乡？
对了，聊家乡！“学妹，你是哪里人啊？”陈然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苏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似乎没想到他会继续搭话，顿了一下才回答：“京州的。
”“京州？”陈然眼睛一亮，“这么巧？我也是京州的！”这下他是真的惊喜了。
本来以为只是校友，没想到还是老乡。“嗯。”苏皖的反应依旧平淡，
但陈然感觉她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点点。“那你家在京州哪个区的？”陈然趁热打铁地问。
“海淀。”“我靠！”陈然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
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苏皖一眼。苏皖的嘴角，这次是真的弯了一下。虽然还是很浅，
但陈然看清了。她笑了。虽然只有零点一秒。“怎么了？”她问。“没……没什么。
”陈然有点激动，“我家也在海淀，就住在京州大学旁边那个小区。”这下轮到苏皖惊讶了。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陈然：“京州大学家属院？”“对对对！”陈然疯狂点头，
“你也住那？”苏皖点了点头，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嗯，我家也在那。
”陈然彻底傻了。这叫什么？这叫不是缘分，天理难容啊！同一个大学，同一个车厢，
同一个家乡，同一个市，同一个区，现在连小区都是同一个！这比小说还离谱！
“不是吧……”陈然喃喃自语，“这也太巧了。”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们两家……不会还是邻居吧？”他开玩笑地说。苏皖闻言，也低头想了想，
然后轻声说：“我家在12号楼。”陈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我，我家在13号楼。”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但这次的安静，和之前完全不同。不再是尴尬和疏离，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氛围。
两个人，一个在江城，一个在京州，隔着千山万水，却在离家千里的高铁上，
发现彼此竟然是只隔了一栋楼的邻居。这种感觉，太玄幻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陈然忍不住问。这也是他最大的疑惑。按理说，住得这么近，从小到大，就算没说过话，
也该打过照面吧？尤其苏皖长得这么惹眼。苏皖摇了摇头：“我高中是在附中住校的，
周末才回家。大学又来了江城，平时寒暑假……我也不太爱出门。”这个解释，很“苏皖”。
陈然完全可以想象，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假期里就喜欢待在家里，看看书，上上网，
不喜欢出去凑热闹。“原来是这样。”陈然了然地点头。这么一聊，
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瞬间消失了。他不再觉得苏皖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冰山校花，
而是一个……有点内向的、漂亮得过分的邻家妹妹。想到“邻家妹妹”这个词，
陈然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发现，苏皖不说话的时候，清冷得像月亮。可一旦开口，
尤其是现在这种平和的聊天状态，她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那个……你还没吃饭吧？”陈然邻家哥哥，开始主动关心起自己的邻家妹妹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早就过了饭点。苏皖摇了摇头。“我带了泡面，你要不要来一桶？
”陈然说着，就从自己的双肩包里往外掏。他带了两桶，一桶红烧牛肉，一桶老坛酸菜。
“我……”苏皖刚想拒绝，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车厢里，
足够让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苏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从白皙的脖颈，
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陈然看着她这副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三章 这碗泡面该死的甜苏皖的脸更红了。她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长这么大，
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还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学长面前，肚子叫得这么大声。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泛着粉色的下巴尖。陈然看她这样，也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不合时宜。
他赶紧收住笑，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局面。“咳，饿了就说嘛，很正常。
”他把两桶泡面放到中间的小桌上，像个推销员一样热情地介绍，“红烧牛肉，经典口味，
永远的神。老坛酸菜，酸爽开胃，提神醒脑。学妹，你选哪个？
”他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话，想化解她的尴尬。苏皖沉默了几秒，才从头发的缝隙里，
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说：“……红烧牛肉。”“好嘞！”陈然立刻拿起红烧牛肉那桶，
撕开包装，把调料包一个个挤进去。他一边操作，一边说：“我跟你说，这泡面啊，
就得在火车上吃才香。在家里吃，没那个味儿。”他没话找话，努力让气氛不那么僵。
苏皖没有接话，但陈然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拿着泡面桶和自己的水杯，
站起身：“我去给你加热水，你等会儿。”“谢谢。”苏皖的声音还是小小的。
陈然摆了摆手，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热水间在车厢的连接处。他接水的功夫，
心里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原来冰山校花害羞起来是这个样子的，脸红，低头，不敢看人。
还……挺可爱的。陈然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出去。想什么呢，
人家只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当自己是邻家哥哥了。他端着泡好的面回来，
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刻在包厢里弥漫开来。旁边正在看短视频的大叔阿姨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嚯，好香啊。”大叔感叹道。陈然把泡面放到苏皖面前的小桌上，又把叉子递给她。
“好了，趁热吃。”苏皖抬起头，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泡面，又看了看陈然。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感激，有害羞，还有一点点……不知所措。“学长，你呢？”她问。
“我还有一桶。”陈然指了指桌上那桶老坛酸菜，“我等会儿再泡，你先吃。
”他总不能跟女孩子抢吃的吧。苏皖却摇了摇头。她拿起自己的叉子，
又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然后递给陈然。“一起吃吧。”她说，
“我……我吃不完一整桶。”陈然愣住了。一起吃？一桶泡面？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他看着苏皖递过来的叉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苏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提议有点不妥，她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脸颊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我……我的意思是……”她想解释，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行啊。”在她彻底尴尬之前，陈然接过了叉子。“一起吃，热闹。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拉开架势，叉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就往嘴里送。嗯，真香。
苏皖看着他自然的样子，也松了口气。她拿起自己原来的叉子，也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很斯文，小口小口地抿着面条，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陈然，呼噜呼噜的，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面有多好吃。两个人，一左一右，围着一张小桌子，分食一桶泡面。
画面有点奇特，但又莫名的和谐。旁边的阿姨看到这一幕，又跟大叔小声嘀咕起来。
“你看你看，多恩爱，还吃一碗面。”“那可不，我们年轻那会儿也这样，省钱，
还增进感情。”陈然听得清清楚楚，嘴里的面差点喷出来。他偷偷去看苏皖，
发现她也听到了，但这次她没有脸红，只是默默地加快了吃面的速度。一桶面很快就见了底。
连汤都被陈然喝得干干净净。“嗝。”他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苏皖默默地放下了叉子，
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陈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吃得有点太多了。
说好的一起吃，结果百分之八十都进了他的肚子。“那个……你吃饱了吗？”他心虚地问。
苏皖看着空空如也的泡面桶，再看看他，然后……点了点头。“饱了。”陈然总觉得，
她这个“饱了”，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他更心虚了。“要不……我把我这桶也泡了？
”他指了指那桶孤零零的老坛酸菜。苏皖摇了摇头，然后从自己的小行李箱里，
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饭盒。饭盒是粉色的，上面还有可爱的兔子图案。她打开饭盒，
一股清甜的水果香气立刻散发出来。里面是切好的草莓、蓝莓和芒果，颜色鲜艳，
码得整整齐齐。“吃吗？”她把饭盒往陈然面前推了推。
陈然看着那盒漂亮得像艺术品一样的水果，再想想自己刚才呼噜呼噜吃泡面的样子，
顿时觉得自己像个野人。“这……你带的？”“嗯，我妈妈给我准备的。”苏皖说。
她从饭盒盖子里拿出一根小小的水果叉，递给陈然。陈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他叉起一颗鲜红的草莓，放进嘴里。甜，但是不腻，带着一股清新的果香。好吃。“谢谢。
”他说。“不客气。”苏皖也拿起另一根叉子，小口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又开始围着一个小饭盒，安静地吃水果。陈然觉得，这趟回家之旅，
真是越来越魔幻了。先是和校花同处一室，然后发现是邻居，再然后是一起吃泡面，
现在又一起吃水果。这关系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他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吃完水果，
苏皖把饭盒收好。车厢里的灯光调暗了一些，提醒旅客们准备休息。
对面的大叔阿姨已经爬上了他们的上铺，大叔的呼噜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很有节奏感。
陈然看了一眼自己的上铺，有点犯愁。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睡上铺，总觉得有点憋屈。
早知道就不换了。他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对面的苏皖轻声说。“学长，
要不……我们还是换回来吧？”陈然一愣：“啊？”苏皖指了指上铺，又指了指他。
“你睡上面，可能不方便。”她说，“我睡哪都一样。”她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
显得格外清晰和温柔。陈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苏皖清澈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冰冷和疏离，反而带着一丝……关切？是错觉吗？“不用不用。
”他赶紧摆手，“说好了换就换，我一个大男人，没事。”开玩笑，哪有让女孩子睡上铺，
自己睡下铺的道理。尤其是在他“吃”了人家的泡面和水果之后。
“可是……”苏皖还想说什么。“别可是了。”陈然打断她，指了指上铺，故作轻松地说，
“上面视野好，空气新鲜，挺好的。”苏皖看了他几秒，没再坚持。“那你……小心点。
”她小声叮嘱了一句。“放心。”陈然应了一声，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自己的2号上铺。
空间确实有点小，他一伸腿，几乎就能碰到头。他躺下来，侧着身，
正好能看到斜下方苏皖的铺位。她也躺下了，盖着被子，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她没有玩手机，而是睁着眼睛，看着车厢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然也看着天花板。
耳边是大叔富有节奏的呼噜声，和火车行驶时“哐当哐当”的声音。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困。
脑子里，一会儿是苏皖脸红的样子，一会儿是她递过来水果的样子，
一会儿是她叮嘱自己“小心点”的样子。这个高冷校花，好像……也不是那么高冷啊。
他正想着，就听到下铺传来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学长，你睡了吗？”是苏皖。
第四章 叔叔阿姨，我们真不是情侣陈然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还没，怎么了？”他侧过身，
从上铺的栏杆缝隙里往下看。苏皖也侧躺着，正仰着头看他这边，黑暗中，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没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就是……睡不着。
”陈然“哦”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睡不着。换了个新环境，
旁边还睡着一个鼾声如雷的大叔，能睡着才怪。“要不……聊聊天？”陈然提议道。
这也是他想做的。“好啊。”苏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欣喜。于是，
在这节略显拥挤、充斥着呼噜声的高铁软卧包厢里，
一场属于上下铺的“深夜卧谈会”开始了。“学长，你是什么专业的？”“软件工程。你呢？
我知道你是计算机的，具体是哪个方向？”“人工智能。”“哇，厉害啊。
这个专业现在可火了。”陈然由衷地感叹。能考上这个专业的，都是学霸中的学霸。
苏皖似乎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点点不好意思：“还好，就是学的头秃。
”陈然被她这个接地气的说法逗笑了。“彼此彼此，我们软件工程的，发际线也岌岌可危。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从专业聊到课程，从课程聊到学校的奇葩老师，越聊越投机。
陈然发现，苏皖其实一点都不高冷，她只是话少，慢热。一旦聊到她感兴趣的话题，
她的话匣子也能打开。她会吐槽AI画图总是画不好手，会抱怨某个教授的口音太重，
上课像听天书。这些鲜活的小细节，让陈然脑海里那个“冰山校花”的形象，一点点碎裂，
重组成一个更真实、更可爱的女孩子。“对了，你过年回家，你爸妈最高兴吧？”陈然问。
“嗯。”苏皖的声音低了一些，“他们早就盼着了。你呢？”“我？
我妈估计已经准备好一桌子菜，就等我回去了。”陈然笑着说，“不过，
可能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切问候’等着我。”“问什么？”苏皖好奇地问。
“还能问什么。”陈然叹了口气，模仿着亲戚的语气，“‘小然啊，在哪上学啊？
’‘学什么专业啊？’‘以后好不好找工作啊？’‘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
’以及最致命的——‘有女朋友了没有啊？’”他说得惟妙惟肖，
苏皖在下面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清脆，很好听，像风铃一样。陈然听着她的笑声，
心情也变得格外好。“那你呢？她们不问你吗？”陈然反问。“也问。”苏皖说，
“不过我一般不说话，就让我妈去应付。”“高招。”陈然佩服。两人正聊得开心，
上铺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对面上铺的阿姨醒了。她好像是起夜，
迷迷糊糊地从上铺探出头来，正好看到下铺的陈然和苏皖都在侧着身，一个往下看，
一个往上看，聊得正欢。阿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哎呀，
吵到你们小两口说悄悄话了。”阿姨压低了声音说，语气里满是歉意和调侃。
陈然：“……”苏皖：“……”聊天戛然而止。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阿姨似乎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扶着梯子慢慢爬了下去，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陈然和苏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
陈然才干巴巴地开口。“那个……叔叔阿姨，他们好像有点误会。”苏皖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用被子蒙住了自己。陈然能想象到，被子下面的那张脸，
现在肯定又红透了。他也尴尬地躺平，看着天花板。这都叫什么事啊。本来气氛挺好的，
被这么一打岔，全没了。没过多久，阿姨回来了。她爬上铺的时候，
还特意又对陈然和苏皖的方向小声说了句：“你们继续，继续，阿姨睡了。
”陈然：“……”他想找个时光机，回到上车前，把自己打晕。这样就不会有一千六的软卧，
不会有校花学妹，更不会有这对热情过度的叔叔阿姨。下铺的苏皖，彻底没了动静，
估计是装睡了。陈然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算了，睡吧。也许是聊天耗费了太多精力，
也许是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有催眠效果，陈然想着想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陈然是被一阵浓郁的食物香味唤醒的。他睁开眼，还有点迷糊。一低头，
就看到下面小桌上摆满了吃的。小米粥，茶叶蛋，还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阿姨正坐在他对面，
也就是苏皖的铺位上，热情地招呼着苏皖。“来，姑娘，快吃，这粥是我在家自己熬的，
用保温桶装着，现在还热乎着呢。”苏皖已经起来了，穿戴整齐，坐在陈然昨天的位置上。
她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面对阿姨的热情，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阿姨，不用了，
我……”“哎呀，客气什么！”阿姨把一碗粥硬塞到她手里，“出门在外的，
早上得吃点热乎的才舒服。你看你这孩子，瘦的，得多吃点。”陈然看到这一幕，有点想笑。
他手脚麻利地从上铺爬了下来。“阿姨，早上好。”他打了声招呼。“哎，小伙子醒啦？
”阿姨看到他，立刻笑眯眯地也给他盛了一碗粥，“快，你也来吃。我跟你叔带得多，
吃不完。”盛情难却，陈然只好接了过来。“谢谢阿姨。”“谢什么。”阿姨摆摆手，
然后又把一个包子递给苏皖，“姑娘，尝尝这个，肉馅的，香。”苏皖只好接过来，
小口地咬着。这时，大叔也醒了，打着哈欠从上铺爬下来。
他看到这“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早餐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出来玩，
就是要热热闹闹的。”陈然一口粥差点呛在喉咙里。玩？大叔，我们是回家，回家！还有，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啊！他觉得，这个误会，今天必须解释清楚。不然等下了车，
他跟苏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放下碗，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大叔阿姨。
“叔叔，阿姨，有件事，我觉得我必须得跟你们澄清一下。
”大叔和阿姨被他严肃的表情弄得一愣。“怎么了，小伙子？”陈然深吸一口气，
郑重其事地说：“我们，真的不是情侣。”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苏皖。
“我们只是校友，加老乡，加邻居，昨天才第一次说话。
”他一口气把两人的关系全说了出来，希望能终结这个美丽的误会。大叔和阿姨对视了一眼。
然后，两人脸上露出了同一种表情。
那是一种混合了“我懂”、“你不用解释”、“年轻人就是爱害羞”的复杂表情。
阿姨率先开口，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们明白。你们现在还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嘛。
”大叔也跟着点头：“对啊！你看你们，校友，老乡，还住得近，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是天大的缘分啊！”阿姨接话：“这缘分要是不抓住，那是要遭天谴的！
”陈然：“……”苏皖：“……”她默默地又咬了一口包子，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陈然看着对面两个“磕CP”磕上了头的长辈，感觉一阵无力。他发现，跟他们讲道理，
是行不通的。他们的逻辑，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你说不是？那是你们害羞。
你说只是校友？那是缘分的开始。你说只是邻居？那是天作之合。怎么说都是错。
陈然放弃了。他默默地端起碗，开始喝粥。算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一边喝粥，一边偷偷观察苏皖。她吃得很慢，很安静。阿姨还在不停地给她夹东西，
她的碗里都快堆成山了。“姑娘，再吃个鸡蛋，补补蛋白质。”苏皖看着碗里的茶叶蛋，
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小声说：“阿姨，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带着一点点求饶的意味。陈然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帮她解围。
他伸出筷子，在苏皖反应过来之前，夹走了她碗里的茶叶蛋。“阿姨，她胃口小，
吃不完浪费了，我来解决。”他说得理直气壮。然后，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
他面不改色地把那个茶叶蛋塞进了自己嘴里。嗯，挺香。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五章 学妹，你的手机没电了？阿姨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叔张着嘴，
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苏皖也愣住了，她看着陈然，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碗，白皙的脸颊上，
慢慢浮起两团红云。他……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自然地，夹走了她碗里的东西？
还……还吃了？这和“吃一碗面”的性质完全不一样！那是公用的，这个蛋，
可是阿姨夹到她私人碗里的！陈然嚼着茶叶蛋，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完了。
冲动了。他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英雄救美？救个屁！现在好了，误会更深了！他能感觉到，
对面大叔阿姨看他的眼神，已经从“这小伙子不错”，升级到了“这女婿我认定了”。
“咳咳……”陈然被蛋黄噎了一下，赶紧喝了口粥顺下去。他不敢看苏皖，
只能硬着头皮对大叔阿姨笑笑。“节约粮食，节约粮食，呵呵。
”阿姨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陈然，又看看苏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朵花。
“哎哟，看看，看看！这多疼人啊！”她一拍大腿，对大叔说，“老头子，你学着点！
你年轻时候要是有小陈一半会疼人，我能少生多少气！
”大叔嘿嘿一笑：“那不是都老夫老妻了嘛。”阿姨白了他一眼，
然后又慈爱地看着陈然和苏皖。“没事，吃不完就让他吃，应该的，应该的。
”陈然：“……”苏皖：“……”她默默地低下了头，用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脸。陈然觉得，
自己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甚至怀疑，等下了车，这对热心肠的叔叔阿姨，
会不会直接把他俩打包送到民政局去。这顿早饭，
在一种极为诡异又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吃完饭，阿姨热情地收拾了桌子，
然后拉着苏皖的手，开始唠家常。“姑娘啊，你跟小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噗——”陈然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结婚？！阿姨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我们昨晚才认识啊！苏皖也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她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阿姨，
我们……我们还小……”“不小啦！”阿姨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
“你们现在感情这么好，毕业就结婚，正好！叔叔阿姨跟你们说，这结婚啊，得趁早！
”大叔也在旁边帮腔：“对，趁着我们还能动，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带……带孩子？
陈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看着苏皖那张涨得通红、快要哭出来的脸，
终于忍无可忍了。“叔叔！阿姨！”他提高了音量，“我们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情侣！
我们是清白的！”他一连用了三个“真的”，就差指天发誓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大叔和阿姨还是那副“我懂你们年轻人脸皮薄”的表情。阿姨甚至还拍了拍苏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