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林澈在一阵颠簸中睁开眼，入目的却不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而是粗糙的木制顶棚，身下硬邦邦的，随着规律的晃动发出“嘎吱”声响。
“这是……哪儿？”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个狭窄、摇晃的空间里，像是个移动的车厢。透过前方晃动的布帘缝隙，能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穿着古装的车夫背影，以及外面飞速掠过的青砖灰瓦、飞檐翘角的古代建筑。
一股混杂着泥土、牲畜和某种香料的气味钻入鼻腔，真实得刺鼻。
不是梦。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手机还在。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点亮屏幕，信号格空空如也，时间显示：202X年7月15日。而日期下方，他自己设置的故宫博物院藏品壁纸——那间天青釉的汝窑盘，正散发着温润静谧的光泽。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他感觉双眼一阵轻微的灼热，视线中的手机壁纸仿佛活了过来，那汝窑盘的影像微微扭曲，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细微如发丝的流光，竟从屏幕中溢出，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眉心。
与此同时，一段信息流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
时空锚点检测……检测到高共鸣度器物‘北宋汝窑天青釉盘’影像……
能量汲取中……物质形态转换模块初步激活……
当前功能：可将无生命物体转化为‘时空印记’存入体内，上限：三。回归主时空后可物质化。
警告：能量不足，穿越功能冷却中，剩余时间：23:59:59。
林澈懵了。
穿越？金手指？古董影像能充能？
还没等他消化这惊人的信息，马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车夫粗声粗气地喊道：“郎君，汴河大街到了，您说的潘楼附近就这儿。”
林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考古专业的学生，兼修古董修复，心理素质比常人强上不少。他摸了摸身上，幸运地找到了一些散碎的银两和几枚铜钱，付了车资。
掀开车帘，一脚踏出。
刹那间，喧嚣鼎沸的人声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眼前是一条宽阔得超乎想象的大街，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旁店肆林立，旗幡招展。叫卖声、吆喝声、说唱声、马蹄声、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交织成一曲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新鲜的鱼鲊——”
“香饮子！冰雪甘草汤——”
“东京梦华，尽在潘楼！”
他抬头，不远处一座宏伟的木构建筑巍然耸立，斗拱层叠，彩绘绚丽，正是北宋东京汴梁的地标之一——潘楼。
他真的来到了宋朝，来到了这个被誉为“造极之世”的赵宋王朝，来到了这幅流动的画卷之中！
短暂的震撼过后，林澈迅速理清了思路。冷却时间24小时，意味着他至少有一天时间在这个时代探索。当务之急，是验证那个“物质形态转换”的能力，并利用他远超这个时代的古董知识，获取第一桶金，或者说，第一件“时空印记”。
他信步走向潘楼，这里不仅是酒楼，更是汴京城最重要的金银彩帛交易中心，附近古董文玩摊贩云集。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一个个摊位。赝品、粗劣的仿品、普通民窑器……大部分东西在他这个经过现代系统考古学训练的人眼中，几乎无所遁形。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住了。
一个衣衫略显寒酸的老者摊前，摆着几件沾着泥土的铜器、几枚锈蚀的钱币，还有一块垫东西的、沾满污渍的旧布，布角隐约露出一点破损的绢帛。
引起林澈注意的，不是那些铜器，而是那块旧布包裹着的一件小东西——一个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布满红褐色土锈，几乎看不清本来面貌的玉猪龙！
他的心猛地一跳。
红山文化玉猪龙！这是距今五六千年的新石器时代文物，以其独特的“C”形龙体和神秘威严的风格著称，在后世被誉为“中华第一龙”，每一件都是国宝级的存在！
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北宋的摊位上？而且被土锈完全覆盖，显然未被识货。
林澈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蹲下身，装作漫不经心地拿起旁边一枚铜镜看了看，用尽量符合这个时代的官话问道：“老丈，这铜镜怎么卖？”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有气无力地报了个价。
林澈随意还了还价，最终花了几十个铜钱买下了那面普通的汉式铜镜。然后，他仿佛才注意到那块垫布的“玉疙瘩”，随手拿起来掂了掂。
“这石头倒是挺压手，造型也怪，我拿回去镇纸不错。老丈，这个搭给我如何？”
老者看了看那其貌不扬、在他看来与路边的石头无异的玉猪龙，又看了看刚做成了一笔小生意的林澈，挥了挥手：“郎君喜欢，拿去便是。”
林澈心中狂喜，表面却不动声色，道了声谢，将玉猪龙紧紧攥在手心。
他走到一处人少的巷角，集中精神，凝视着手中的玉猪龙。
双眼再次传来熟悉的温热感。
检测到可收纳器物：‘红山文化玉猪龙’（C+级）。
是否转化为‘时空印记’？
“是！”
心中默念确认的刹那，他手中的玉猪龙仿佛化作了一团流动的光，瞬间脱离了他的手掌，没入他的胸口消失不见。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似乎多了一个微小的、散发着古朴苍凉气息的光点。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这件在后世足以震动整个考古界的国之重宝，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体里，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然而，还没等他平复心情，前方一阵喧哗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捧着一卷画轴，在与一个古玩店掌柜争执，面红耳赤。
“掌柜的，你再仔细看看！这确是家传王右丞（王维）的《雪溪图》！若非家父急病需钱救命，我断不会将此祖传之宝拿出来售卖！”
那掌柜的却是一脸不屑，将那画轴推开：“后生，莫要诓我！王右丞的画作何等珍贵，岂是你这泛泛之笔可以冒充的？笔墨孱弱，气韵全无，拿去骗骗外行还可，在我这儿，不行！”
林澈的目光落在那展开的画轴上。
他的双眼再次传来一阵比之前更明显的灼热，视线仿佛穿透了纸张，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与此同时，脑海中的信息流再次浮现：
检测到表层伪装：‘明代仿王维《雪溪图》’（D级）。
深层检测中……检测到被覆盖的高能量反应：‘北宋范宽《溪山行旅图》早期摹本’（B级），蕴含‘历史道韵’，可加速能量恢复。
林澈的呼吸骤然一停。
范宽！北宋山水画第一大家！他的《溪山行旅图》真迹在后世是台北故宫的镇馆之宝！而眼前这幅，虽然是摹本，但能被他的“双眼”评定为B级，还蕴含什么“历史道韵”，其艺术水平和历史价值绝对远超想象！
更重要的是——“可加速能量恢复”！
这意味着，他或许不必苦等24小时！
看着那书生又急又气、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再看看那有眼无珠的掌柜，一个计划瞬间在林澈心中成型。
他整了整衣袍，努力回忆着看过的宋代影视剧里的仪态，缓步上前，对着那书生和掌柜，拱了拱手，清朗的声音在喧闹的街市一角清晰地响起：
“这位兄台，可否将此画，借在下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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