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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来信任的崩塌只在一瞬间》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是“多年未梦”大大的倾心之小说以主人公沈听蓝冰冷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精选内容:1 惊变初秋的钻过宴会厅厚重的金色门帘缝隙溜进带着点庭院里玫瑰混着青草的生涩凉在我笔挺的黑色西装袖口上打了个又轻飘飘地滑开宾客的低语像潮水般起那些精心打理过的发髻、昂贵丝缎反出的细碎光芒、酒杯碰撞发出的轻和着若有若无的香槟与食物的气构成了一个名为“订婚”的巨大梦我是这梦的半个主另一个主角沈听正站在我几步之天鹅颈优雅地微微倾和她舅舅说着偶尔发出...
1 惊变初秋的风,钻过宴会厅厚重的金色门帘缝隙溜进来,
带着点庭院里玫瑰混着青草的生涩凉意,在我笔挺的黑色西装袖口上打了个转,
又轻飘飘地滑开了。宾客的低语像潮水般起伏。
那些精心打理过的发髻、昂贵丝缎反出的细碎光芒、酒杯碰撞发出的轻响,
和着若有若无的香槟与食物的气息,构成了一个名为“订婚”的巨大梦境。
我是这梦的半个主角,另一个主角沈听蓝,正站在我几步之外,天鹅颈优雅地微微倾斜,
和她舅舅说着话,偶尔发出一两声被克制住却依旧清亮的笑。她今天美得惊心动魄。
白纱轻柔地覆过肩头,像一段凝固的月色流水,衬得她白皙的肤色几乎透明。
礼服的线条利落地收束在腰际,然后倾泻而下。只是裙摆走动间漾开的涟漪,
就足以把人的呼吸攥住。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我这边,隔着人影晃动,
准确无误地撞上我的视线。那双惯常带着三分慵懒的漂亮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明亮的碎钻,
闪烁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喜悦,毫不吝啬地泼洒过来,
暖得能驱散那丝悄然溜进来的秋风寒意。心脏像是被这目光注入了滚烫而清甜的蜜糖,
鼓胀着,带着某种轻微失重般的甜腻眩晕感。这就是众目睽睽之下,
被她如此珍视地放在心上的感觉。我回应着她的注视,嘴角忍不住向上牵动。就在那一刻,
沈听蓝放在旁边高脚台上的手包——一只小巧丝绒包,突兀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沉闷的声音在觥筹交错里显得格格不入,执拗地、不合时宜地响着。
她舅舅的话被打断了,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沈听蓝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那层熠熠的光泽仿佛瞬间蒙上了阴影,显出几分不正常的苍白。
她几乎是有些失措地飞快拿起包,慌乱地掏出了手机。动作急切,指尖甚至微微发颤。
屏幕的冷光倏地照亮她的脸,她的呼吸似乎在那瞬间停滞了一下。只看了一眼,
血色从她脸上迅速褪去,比刚才宴会厅门缝里溜进来的凉风还要彻底。“喂?张阿姨?
……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失了控制,尾音带出一种即将断裂的脆弱尖利,
瞬间压过了所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和交谈声,“王亦深……他现在怎么样?!
” “自……自杀?”那两个字,轻飘飘地从她煞白的唇间滚落,却像两只沉重的冰锥,
狠狠凿穿了这片华丽的喧嚣,凿穿了我胸腔里那点滚烫的、被蜜糖胀满的喜悦。
偌大的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刚才还流淌着的一切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冻结了。无数道目光,锐利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带着无声压力的,从四面八方,
密密麻麻地投射过来,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准确地说,
是聚焦在沈听蓝那张瞬间失尽血色的脸上,和我自己也无法控制地、悄然凝固的表情上。
沈听蓝僵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只仍在震动鸣叫的手机,
好像它是一块刚从炼钢炉里取出来的烙铁。她纤细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像狂风中一片单薄无助的秋叶。
那双刚刚还盈满爱意和碎钻光彩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惊恐和茫然完全淹没,空洞地越过我,
望向未知的方向。手机里张阿姨的声音还在尖利地叫喊着,内容模糊不清,
唯一能听清的是“深少爷不行了”、“医院”几个带着哭腔的碎片词语,
不断撞击着冻结的空气。“呼……”我试图找回平稳的呼吸,往前跨出一步,
想要握住她另一只冰凉的手,想把这根快要绷断的弦接住,
想把她从那巨大的恐慌漩涡里拉出来一点。“听蓝,别慌,
我们先……”我的声音尽量放得很低,想给她一个支撑点。指尖离她的手背还有一寸的距离。
她猛地回过神,视线终于聚焦在我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
瞬间燃起的是毫无来由的、炽烈的怨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一丝犹豫——“啪!
”一声清脆刺耳的皮肉撞击声炸裂开来。我的左脸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抽得重重偏向一边,
火辣辣的疼痛感伴随着麻木,像被烙铁烫了一下,迅速蔓延开。
那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响亮,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回响。嘴里尝到一丝淡淡的锈腥味,
不知是破开的嘴角,还是被牙齿磕到的口腔内壁。耳朵里嗡嗡作响,
混杂着心跳擂鼓般的闷响。沈听蓝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手腕还在微微颤抖。
她死死盯着我,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凌,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迸出来,
带着刻骨的冰冷和斥责:“为什么?陆野!你明知道他抑郁症!你为什么还要刺激他?!
”时间仿佛被凝固树脂裹住,每一秒都无比粘稠沉重。整个大厅里,
几百双眼睛粘在我火辣辣的左脸和沈听蓝那张因激动、担忧和愤怒而扭曲的美丽脸庞上。
那些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带着隐秘兴奋的,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兜头罩下。
香水的馥郁、食物的油脂气……混杂着此刻空气里弥漫开的、冰冷的尴尬和令人窒息的压力,
搅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我站在那滚烫的聚焦中心,半边脸像被火焰燎着,
嘴里那点腥甜挥之不去。沈听蓝那双不久前还盛满爱意、此刻却只余怨毒和质问的眼睛,
像两把冰锥,扎在我最深处。“去中心医院!去中心医院!”沈听蓝猛地醒过神,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风中残破的纸张,对着手机那头嘶喊。她根本不需要我的回应,
不需要任何解释。她猛地撞开我的肩膀,带起一阵冰冷的空气旋流。那只捏紧的手机,
尖锐地、不断地发出定位指令的提示音。2 真相她甚至没再给我一个眼神。
华丽的、雪白的裙摆仓皇地扫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高跟鞋敲击出急促而慌乱的嗒嗒声,
由近及远,像仓促逃离一场灾难现场。她纤细的身影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瞬间冲破那扇厚重的金色门帘,消失在走廊尽头幽暗的光影里。
门帘在她身后兀自沉重地晃动。空气里那股无形的网似乎被这剧烈的动作撕开了一道口子。
死寂被打破,窃窃私语如同暗潮般重新涌动起来,瞬间填满了沈听蓝离开后的巨大空洞。
“……为了那个王亦深?”“我就说,听蓝心里最重的还是她那个竹马啊……”“啧啧,
这陆野,这订婚宴……”“脸被打得不轻啊……”那些低语像细小的毒针,密密麻麻扎过来,
并不尖锐,却带着缓慢渗透的寒意和屈辱。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
带着尘土的味道。那半边脸的刺痛慢慢转化为一种深沉的麻木。
口腔里的腥甜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喉管里一阵火烧火燎的干涩。
我环视着这个金碧辉煌、宛若幻梦的舞台。精致的餐点,剔透的水晶吊灯,
巨大的玫瑰花墙……一切都散发着奢华的光晕,只是这光晕此刻变得冰冷而虚幻。
我是主角之一,另一个主角已经为另一个人仓惶离席。
刚才还充盈心口、让她眼睛闪闪发光的滚烫蜜糖,早已凝固冰冷,沉甸甸地砸在胃里,
变成了一块硬邦邦、无法消化的顽石。我动了动脚步,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发出突兀的“咔哒”一声轻响。所有低语仿佛被掐住喉咙,瞬间又归于一片寂静的注视。
这些目光粘附在皮肤上,沉重得如同湿透的毯子。走出宴会厅的大门,踏入相对空旷的走廊。
秋夜的凉风陡然增强,卷着花园里凋零草木的湿冷气息扑在脸上,
带走了一部分皮肤表面的灼热,却把更深沉的寒意灌入四肢百骸。
司机已经将车平稳地滑到门口。我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皮革特有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西装裤沁入皮肤。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是一串串流光溢彩的灯河。
城市在夜色中喧嚣而浮华。可那些斑斓的光点,在视网膜里只是模糊晃动的一片,
如同坏掉的电子屏幕上的雪花噪点,毫无意义。车子在医院门口无声停稳。
夜晚急诊大楼特有的、混杂着消毒水、陈旧铁锈和人潮焦虑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冰冷,混乱,充斥着生命最原始的不安。
循着刺耳的哭泣和纷乱的脚步声,我在抢救区门口混乱的人影里找到了沈听蓝。
她背对着我站着,肩膀微微耸动,正被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那女人应该就是电话里的张阿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念叨着什么“深少爷的命太苦”、“他那么重的心思”……话语浑浊地缠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沈听蓝整个人的姿态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紧紧绷着。白色礼服的裙摆沾染了不明污渍,
皱巴巴地拖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片凋零揉皱的花瓣。
刚才在宴会厅打我耳光的狠厉和冰冷怨毒,此刻尽数瓦解。在听到张阿姨的哭诉后,
她身体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完全碎裂开来,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恐慌和无助。
她的眼泪彻底决堤,汹涌无声地往下掉,瞬间浸湿了张阿姨肩头一小片衣料。
那眼泪不是之前宴会厅里强压着、带着愤恨的红,而是彻底的心如死灰的惨白。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揪着张阿姨背后的衣服,用力到指关节如同死鱼肚子般僵硬发白,
像是抓着暴风雨中最后一块浮木,指节却脆弱得一折就断。
“阿姨……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对吧?……”她泣不成声,
声音被泪水切割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尾音都带着绝望的、向上挣扎的钩子,
想要抓住一个渺茫的慰藉。我沉默地靠在几米外冰冷的墙壁上。
瓷砖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西装布料,顺着脊椎缓慢地向上爬升。眼前这幅画面,
构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和谐。沈听蓝的崩溃源于王亦深可能的毁灭,
张阿姨的哀伤是为了她视为珍宝的后辈。
而我这个刚刚被她当着所有人斥责、掌掴的“未婚夫”,
在这副被巨大悲伤和担忧笼罩的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
像一个突兀闯入、搅扰了别人悲伤仪式的局外人。抢救室门框上方那刺眼的红灯固执地亮着,
灯光打在她惨白泪痕斑驳的脸上,照出一片心碎的阴影。那束冰冷的强光,
像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延伸,
悦、未婚妻的身份、看向我时眼底的光……只剩下一个纯粹为另一个男人痛苦绝望的陌生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半个世纪。冰冷的墙壁几乎与我融为一体。
抢救室的门终于向内侧滑开,发出滞涩的摩擦声。刺目的红光瞬间熄灭,
只剩下走廊顶灯惨白幽冷的光,铺在门框边缘。
沈听蓝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张阿姨怀里弹起,几乎是扑到医生面前,
急切的脸上写满了卑微的祈求和巨大的恐惧:“医生!医生!他……他怎么样?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但神色并不凝重:“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医生的声音平静无波,
带着职业性的客观,“初步洗胃已经完成,昏迷主要是药物影响叠加情绪崩溃导致的虚弱。
需要后续观察,转入ICU监护一段时间。”“药物?是什么药?
”沈听蓝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声音急切得发颤。
“洗胃物检测出有精神类药物成分残留,具体成分分析还没完全出来。”医生顿了顿,
补充道,“剂量不低。不过好在送医还算及时。
”医生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沈听蓝快要熄灭的心口里添了一把柴火。她听完最后一句,
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那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巨大的脱力。她脚下一软,
被旁边的张阿姨再次搀扶住,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但这次,眼泪里除了感激,
更多了几分失而复得的虚软和无言的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张阿姨不停抚着沈听蓝的背,
也跟着喜极而泣。医生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病人需要安静环境,你们先在外面等吧。
过几个小时麻醉彻底醒了,可能会有探视机会。
具体情况等分析报告出来主治医师会跟你们谈。”说完,便转身又进了抢救区深处。
沈听蓝被张阿姨搀扶着,慢慢退到旁边的塑料长椅坐下。她瘫软在那里,
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身体小幅度地簌簌发抖,脸上泪痕未干,
眼神却空洞地落在抢救室紧闭的门上,陷入了某种劫后余生的呆滞里。这时,她侧过脸,
似乎是无意识地,朝我倚靠的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那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我脸上——左颊红肿的指痕轮廓依旧清晰可辨。疲惫的眉眼间,
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澜。
像是有一点模糊的、连她自己都未必能辨认的情绪闪过,或许是歉意,
或许是意识到什么的不安。但那情绪太浅,太薄,像秋阳下最后一点冰上的水汽。
几乎在她蹙起眉头的同时,就被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迅速覆盖、驱散得无影无踪。
覆盖上来的,是浓重的不耐,是被打扰的不悦,像是看着一件碍眼又甩不脱的、多余的东西。
她很快、极其自然地皱起了眉,嘴唇极其轻微地向下抿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小的,
但绝对清晰可见的,厌恶的表情。随即像驱赶苍蝇一样,迅速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
重新牢牢胶着在那扇紧闭的ICU门上。3 心碎她为另一个男人哭尽肝肠,心神俱碎。
而我这个本该是她至亲未婚夫的存在,在医院的惨白灯光下,
仅仅因为这一张带着伤痕的脸出现在她视线里,就成了打扰她哀伤、碍她眼睛的累赘。
ICU厚重的特殊隔离门无声滑开,一辆轮床被推了出来。上面躺着的人全身覆盖着薄被,
只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双眼紧闭,眉尖似乎还攒着一点痛苦脆弱的褶皱。
是王亦深。周围簇拥着几名护士。一直瘫坐在塑料长椅上的沈听蓝像是上了发条,
猛地弹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去。张阿姨也紧跟上前。“亦深?亦深?
”沈听蓝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片刚刚结痂的伤口,
带着小心翼翼的恐惧和浓得化不开的疼惜。她伸出手,
指尖颤抖地想去碰触他搁在被单外、扎着留置针的手背,却又在即将触及时猛地缩回,
生怕弄痛了这根脆弱易折的芦苇。护士低声解释着:“麻醉还没完全代谢掉,暂时不会醒。
先推回VIP病房监护观察。”沈听蓝忙不迭地点头,
目光像胶水一样粘在王亦深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轮床移动起来,
在滑轮摩擦地面的微弱声响中,朝着单间病房区的方向滑去。沈听蓝紧紧地贴在轮床边走着,
视线片刻不离王亦深的脸。张阿姨紧跟在一侧,依旧沉浸在心疼和忧虑里。
就在轮床经过我身前时,那只原本安静搁在白色被单上的、属于王亦深的手,
插着留置针的那一只,手指极其轻微地、痉挛似的向内蜷缩了一下。动作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更像昏迷中的无意识反射。蜷缩时,那带着针头和胶布的手腕,
恰好极其微弱地、若有若无地,指向了我的方向——准确地说,是指向我西装外套侧边,
那枚别在上衣口袋沿、线条简洁流畅的白金袖扣。那是半年前沈听蓝送我的生日礼物,
上面镌刻着她名字首字母的小小缩写。这个细微得几乎不存在的变化,护士没有察觉。
张阿姨的目光黏在王亦深脸上,也没看见。只有一直紧盯着他的沈听蓝,
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脆弱的手腕方向。她的脚步陡然顿住。
跟在后头的张阿姨险些撞上她。轮床被护士平稳地继续推向前方几米。沈听蓝猛地转过身,
那双不久前还盈满对王亦深无尽疼惜的眼睛,此刻像被激怒的猫科动物,
瞬间燃起两簇冰冷暴戾的火焰,狠狠地钉在我脸上。“陆野!”她的声音不再轻柔,
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像淬了毒的薄冰片,在死寂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你袖口那是什么?”空气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紧。我的视线扫过自己别着袖扣的位置,
再抬眼看她。心脏仿佛在下坠,却没有波澜。只是……很凉。“半年前你送的生日礼物,
”我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听起来有些干涩,平静得近乎漠然,“袖扣。
”“我问你现在!”沈听蓝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脸颊因为怒意而浮现出薄红,
可眼神却冰得掉渣,“你还别着它站在这儿?你还觉得不够?!
”她的声音在走廊冰冷的墙壁间撞出微弱的回音,随后沉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旁边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却冰冷的“嘀嗒”声在背景里持续,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什么意思?”我看着她那双被怒火点亮的眼睛。“呵!
”沈听蓝发出一声短促而刻薄的冷笑,那笑声里淬满了浓浓的嘲讽,“什么意思?
你站在这儿,用你这副表情,这眼神……”她咬着牙,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淬着冰渣,
“是觉得他在装?还是觉得我关心他,你不平衡?”她尖刻地逼问,上前一步,“陆野,
收起你那副袖扣!看看你这幅不肯信任的样子,真、难、看!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三个字。那锋利的音节,
在冰凉的空气中划开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口子。护士远远停下推着的轮床,
惊疑不定地回头看过来。张阿姨愣在原地,看看沈听蓝,又看看我,
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被扇过耳光的左颊,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被火燎过的印迹。现在,似乎连右边的脸也开始发僵发冷。
刚才强行吞咽下去的口腔里的腥气,混合着医院消毒水和尘土的味道,悄然在舌根弥漫开,
浓烈得让人作呕。我看着沈听蓝。她那双总是映着慵懒漫不经心或明媚笑意的漂亮眼睛,
此刻燃烧着纯粹的、为另一个男人而生的怒火和指责。那指责的对象是我。
只因为我站在这里,因为我袖口上那枚带着她名字缩写的礼物,
因为我这个“未婚夫”不合时宜的存在本身,
就构成了一种对她心中那个脆弱病人无形的伤害和亵渎。
心口那块被塞住的、冰冷硬实的石头,沉沉地往下坠了坠。它没有碎裂,也没有引起剧痛。
只是好像又加重了一分,往下坠入了一个更深、更暗的地方。我没有反驳,
也没有解释任何一个字。走廊惨白的顶灯在我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我只是默默地抬起了右手,指尖落在左侧袖口。那枚小小的、冰凉的白金袖扣,
在我修长的手指下被稳稳地、果断地捏住。指腹用力按压下连接轴处微小的机关,
“咔”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微不可闻,却异常清晰地传开。连接针松开。我摘下了它。
指尖捏着这枚曾经承载过她笑意、如今却引燃她愤怒的金属片,
材质的医用推车置物架上——一个盛放着几个染了血点污渍的废弃消毒棉团和纱布的弯盘里。
金属与塑料盘底碰撞,发出细微又清晰的“叮”一声脆响。
白金的光泽瞬间隐没在血污与废弃纱布的灰暗背景里,不再显眼。整个过程,我的手很稳,
没有一丝犹豫或颤抖。做完这一切,甚至没有再看那枚袖扣一眼,
也没有再看向轮床边那个因怒火而身体微微发颤的沈听蓝。我转身,
走向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方向。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晰、均匀、沉稳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没有停顿。医院的寒气混合着消毒水气味被夜风裹挟进来,
吹动了我额前几缕碎发。安全出口的感应门无声滑开,绿色的指示灯幽幽亮着。身后的走廊,
凝固着令人窒息的氛围。轮床被护士推远的声音再次细微响起。沈听蓝似乎僵硬在原地,
没有任何动作或声音传来。夜风猛地灌进楼道口,带着初秋深夜的凛冽,
瞬间穿透了单薄的西装外套。我站在楼梯口顿了一步,没有回头。
身后那一片承载着刚才所有荒唐和冰冷的空间,与我之间的最后一点微弱连接,
在这深沉的夜色里,被彻底斩断。风似乎刮得更猛烈了。楼梯间空旷而黑暗,
只有上方的应急灯投下惨淡微弱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旧灰尘、金属和潮湿水泥的混合气味,
令人作呕。我没有去坐电梯,选择了冰冷坚硬的楼梯台阶。
脚步声在封闭的梯井里激起空洞的回响,嗒嗒,嗒嗒,每一步都敲打在冻结的神经上。一层,
又一层。医院特有的、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却无孔不入地跟随着。走出住院部大楼侧门,
深秋的寒意彻底包裹上来。城市早已陷入沉睡,只剩下零星的车灯划破墨黑的街道,
无声地流远。司机还等在楼下,车灯昏黄,在冰凉的地面上切割出两个模糊的光晕。
看到我独自出来,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随即迅速被职业性的沉默取代,
默默拉开了后座车门。钻进车里,隔绝了外面干冷的空气和城市的寥落灯光。
皮革座椅冰凉依旧。车内是凝滞的安静,只有空调暖风低沉的嘶嘶声。
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是助理的例行询问短信。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没有任何停留地略过,任由屏幕再次归于黑暗。车子平稳地滑入夜色。
窗外流光溢彩的后退灯影再次成为模糊的背景噪音。
城市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正在缓缓运转的金属机器,而我被隔绝在一个狭小的气泡里,
漂浮其中。那半边脸的麻木感,在密闭空间安静下来后,
反而变成了一种缓慢燃烧的、迟钝的刺痛感,隐约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可心口那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压在灵魂深处,隔绝了所有激烈的情绪。没有愤怒,
没有悲痛,甚至没有太多被背叛被斥责的屈辱。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麻木感,
像黑色的潮水,从脚底缓慢地上涨,一点点淹过胸腔,淹没口鼻。
回到城东那套两百多平的高级公寓——曾是她口中只属于我们未来的“温馨港湾”。
指纹解锁,大门无声滑开。里面的空气是死寂的。偌大的客厅,
挑高的穹顶在黑暗中显得空旷而冰冷。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中心沉沦般的辉煌灯火,一切奢华考究的布置,
都在此刻散发出一种格格不入的、令人窒息的虚假繁华气息。没有她的味道,
没有她总是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名牌包,没有她习惯摆在玄关换鞋凳旁的那双柔软的绒毛拖鞋。
巨大的空间里,只有冰冷的电子设备低沉的运行嗡鸣。
我径直走向衣帽间深处最里面的小保险柜。那个地方,除了我,连家政阿姨都不知道密码。
冰冷的黑色金属柜体在指尖下毫无温度。旋转刻盘的声音清脆而机械,啪嗒一声轻响,
柜门弹开。视线落在最上层那个黑色丝绒首饰盒上。它躺在那里,像个被封存的诅咒。
没有犹豫,我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打开。灯光下,两枚戒指安静地依偎在丝绒的凹槽里。
主钻璀璨得近乎不真实,旁边镶嵌的碎钻如同众星捧月,光芒冷冽。订婚戒。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指环,那触感像一块刚从寒潭里捞出的玉。我拿起属于我的那枚男戒。
铂金的戒圈内圈,激光刻着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S.T.L.”,
在灯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坚硬的金属反光。捏着它,那沉重的冰冷透过皮肤渗入骨髓。
目光落在戒圈内壁上那几个缩写的字母。那个曾让心脏为之滚烫的印记,
此刻像烙印在石头上的刻痕,无声而顽固。没有迟疑,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波澜。
我的手伸向旁边的垃圾桶。那是一个内置式的感应自动垃圾桶,“咔”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