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团压在青云宗后山,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棉絮。林风蹲在丹房后院的废料堆里,手里捏着半块烧糊的“聚气丹”,药渣混着炭黑粘在指缝,散发出一股尿骚般的酸臭味。
“又是废丹。”他把丹块扔进竹筐,筐里已经堆了三十多颗同样歪瓜裂枣的东西。作为青云宗最末等的外门弟子,他连使用正经丹炉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守着这间漏风的废弃丹房,用捡来的残次药材练手。
今天是他入山第三年的最后一天。按照门规,若年底前炼不出一枚下品聚气丹,就要被逐出师门,卷铺盖回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山沟。
林风抹了把汗,抬头看见丹房墙角的蛛网里塞着个灰扑扑的布包。他本以为是哪个师兄丢弃的旧衣物,扯下来一抖,一本线装书“啪嗒”掉在地上。封皮早被虫蛀得坑坑洼洼,依稀能辨认出三个歪歪扭扭的朱砂字——《浊丹经》。
“什么玩意儿?”林风拍掉书上的霉斑,刚翻开第一页,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扑面而来,像是有人把陈年尿桶底的污垢刮下来熬成了墨。他皱着眉往下看,越看越觉得离谱:
浊丹总纲:天地分阴阳,丹药亦有清浊。清丹养仙骨,浊丹……壮凡根。
入门丹方·尿淬铁砂丸:取童男晨尿三升,铁砂一斤,同置瓦罐中暴晒七七四十九日,待其凝结如黑玉,即可服用。功效:强筋健骨,耐揍。
进阶丹方·粪捂百虫膏:黄牛粪半担,捉百足、蝎子、蚯蚓等毒虫各九条,捣烂拌匀,埋入土中三月。挖出后呈青绿色,涂于伤口可止血生肌,兼治脚气。
林风看得嘴角抽搐,这哪是丹经,分明是江湖郎中的骗术合集!他正想把书扔回废料堆,眼角余光瞥见最后一页用朱砂画着张潦草的人形图,图上经络用金线标注,旁边写着行小字:“以上皆为掩饰,真法在此——《浊丹秘传·秽土转生篇》。”
“嗯?”林风心里一动,仔细看去。原来这《浊丹经》竟是本藏头诗,每段丹方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尿粪虫尸皆为药引,以浊养清方得真途”。而那张人形图上的经络走向,竟与青云宗的基础心法《青云诀》完全相反!
《青云诀》讲究吸纳天地清气,循督脉上升,入百会穴化为灵力。而图中经络却是引导体内“浊气”——也就是汗液、鼻涕、甚至……大小便中的元气,逆着任脉下沉,聚于丹田。
“这也太邪门了。”林风挠了挠头,但他随即想到自己三年来连最基础的聚气丹都练不成,正统路子走不通,或许……可以试试这歪门邪道?反正被逐出师门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当天夜里,林风偷偷摸进山下的村庄,在张寡妇家的茅房里接了半桶“童男晨尿”其实是他自己的,又从铁匠铺偷了半斤铁砂。他把瓦罐搬到丹房最里面的角落,用破布遮住窗户,开始按照《尿淬铁砂丸》的丹方折腾起来。
四十九天后,正值冬至。林风掀开瓦罐盖子,一股比之前更浓烈的腥臭味差点把他熏晕过去。罐底凝结着一层黑中带绿的硬块,用筷子一戳,竟硬得像铁块。
“成了?”他捏着鼻子掰下一小块,犹豫再三,闭着眼扔进嘴里。硬块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热流直冲丹田,沿途经过的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捅过,疼得他满地打滚。但奇怪的是,疼痛过后,他感觉原本瘦弱的胳膊竟充满了力气,一拳砸在墙上,居然留下了个浅浅的拳印!
“真有用!”林风又惊又喜,看来这《浊丹经》还真不是胡说八道。他趁热打铁,按照《秽土转生篇》的经络图运转体内的“浊气”,原本滞涩的经脉竟变得畅通无阻,一夜之间就突破了炼气一层,达到了炼气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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