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帐幔低垂,红烛高烧。北境王萧凛的大婚之夜,没有半分喜庆暖意,
反倒比边关十月的风更砭人肌骨。鎏金合卺杯被随意掷在铺着大红鸳鸯桌围的案几上,
残酒蜿蜒流淌,像一道未干的血痕。穿着繁复嫁衣的女子,头饰已被尽数除去,
只余一头墨瀑般的长发垂至腰际,更衬得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低垂着眼,
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指尖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死死掐入掌心,
才勉强维持住这副温顺的躯壳。萧凛就站在她面前,
玄色王袍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下闪着冰冷的光。他身形极高,投下的阴影将女子完全笼罩。
带着薄茧和旧伤疤的手指,粗粝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视线相撞。他的眼是沉的,
浓黑里淬着边关风雪磨砺出的锐利与毫不掩饰的审视,甚至是一丝轻蔑的厌烦。“沈氏,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带着铁石般的重量,砸在寂静的新房里,
“既然皇兄将你赐婚于本王,这北境王妃的尊荣,你便受着。”指尖的力量加重,
女子纤长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却依旧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安分守己,待在王府后院,
做你的漂亮摆设。”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森然的警告,
“至于本王的权柄、军务……碰都别碰。听明白了?”空气凝滞了片刻,
只闻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女子喉间轻轻滚动,极缓,
极稳地吐出两个字:“妾身……明白。”声音轻柔,带着初来乍到的怯懦,
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萧凛松了手,仿佛触碰了什么不洁之物,转身便走,
玄色袍角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新房的门被重重合上,
留下满室死寂和一身沉重的凤冠霞帔。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沈芷才慢慢抬起手,
用指尖拭去下巴上被掐出的红痕。她走到妆台前,铜镜模糊,映出一张清丽却毫无波澜的脸。
眼底那点伪装的惊恐与温顺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寂。她抬手,
缓缓卸下耳边最后一对玲珑的玉坠。棋子?她确实是棋子。父亲是朝中清流领袖,
与镇守北境、兵权在握的萧凛素来政见相左。皇帝将这桩婚事当作制衡的筹码,
既安抚了功高震主的弟弟,又将沈家绑上了北境王府的战车。可谁规定,
棋子不能有自己的手,不能去拨弄那盘外的风云?北境王府的日子,表面是死水微澜。
沈芷每日晨昏定省,将王妃的礼仪做得无可挑剔。她对府中仆役温和宽厚,
对萧凛那些或有或无的姬妾不闻不问,仿佛真将自己活成了后院里一尊精致而无生气的玉雕。
萧凛忙于军务,极少踏入后院,偶尔前来,也多是夜深沉时,带着一身酒气或寒露。
他睡在外间榻上,与她这名义上的王妃泾渭分明。沈芷乐得清静。这日,
侍女端来王府例行的补汤,言道是王爷吩咐,为王妃调理身子。汤色澄澈,
气味却有一丝极淡的异样,若非沈芷自小嗅觉敏锐,又通药理,绝难察觉。她不动声色,
打发走侍女。指尖沾了点汤水,在鼻尖轻嗅,心头冷笑。原来是“碎星”,前朝宫闱秘药,
性极寒,久服伤身于无形,于子嗣有碍。看来她这位“夫君”,连一个拥有沈家血脉的世子,
都不愿留下。她未动那碗汤,次日却以“不喜药味”为由,
赏给了院中一只总是病恹恹的猫儿。不过半月,那猫儿竟毛色光亮,活泼了许多。萧凛听闻,
只当是妇人矫情,并未深究。沈芷却开始留意萧凛的饮食。他书房里的茶,
常年带着一股苦冽之气,名曰提神,实则是另一种缓慢侵蚀经脉的毒物,来自西域,
名“牵机引”。她默然垂眸,心中已有计较。此后,萧凛书案上那盏苦茶,味道依旧,
内里却早已被沈芷借着整理书阁、熏香添衣的由头,悄然换成了性温滋补的药材。
她做得极隐秘,分量拿捏得恰到好处,连萧凛身边最警觉的近卫也未曾察觉。有时,
萧凛深夜伏案,揉着刺痛的额角,会觉得似乎这数月来,那惯常的心悸与隐痛减轻了些许。
他只当是边关暂稳,心神稍松之故。秋深,胡马南下,边关烽火再起。萧凛亲赴前线,
这一去,便是三月。归来时,是躺在担架上被抬回王府的。胸口中了一记毒箭,虽勉强拔除,
余毒不清,人也持续高烧,昏迷不醒。王府瞬间人心惶惶,皇帝派来的御医束手无策,
只言毒素古怪,侵入心脉,恐回天乏术。一片混乱与窃窃私语中,沈芷站了出来。
她褪去华服,换上素衣,以王妃之名,下令封锁萧凛养病的院落,除她指定之人外,
任何人不得擅入。她亲自煎药,喂水,擦拭,将一切经手之物查了又查。无人知晓,
那些由御医开出、经她手煎煮的汤药,在倒入药罐前,已被她指尖藏着的几味药粉悄然替换。
她通读沈家秘藏的医典,对天下奇毒的了解,远非太医院那些循规蹈矩的御医可比。深夜,
烛光摇曳在萧凛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上,削弱了他平日的凌厉,
显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沈芷坐在榻边,用沾湿的软布,一点点润湿他干裂的嘴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滚烫。
“……水……”模糊的呓语从他唇间溢出。沈芷没有挣脱,任由他抓着,
另一只手稳稳地端起药碗,用小勺将温热的药汁一点点渡入他口中。她的眼神平静无波,
像是在完成一件与己无关的工作。他需要活下来。至少现在需要。
一个活着但重伤需要静养的北境王,远比一个彻底死去,
导致北境兵权立刻陷入激烈争夺的北境王,对她更有利。在她日以继夜的“精心”照料下,
萧凛的伤势竟真的开始好转。月余后,他脱离了危险,虽仍虚弱,但已能偶尔倚着软枕,
处理一些紧急军报。也就是在这段时期,
一些需要北境王印信调动的细微人事安排、粮草补给指令,
在萧凛精神不济、由沈芷“代为整理”文书时,被悄然更改。
几个不起眼的副将被调往关键隘口,一批军械的输送路线发生了偏移。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
即便日后追查,也只会指向某个“办事不力”的参军或文书。萧凛醒来后,
得知是沈芷衣不解带救回自己性命,看向她的眼神,少了几分最初的冰冷,
多了些许复杂的审视,但那份根深蒂固的警惕,并未消散。“有劳王妃。”他语气疏淡,
听不出太多情绪。沈芷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服侍王爷,是妾身本分。”隆冬,
京城传来噩耗。皇帝狩猎时坠马,重伤不治,骤然驾崩。遗诏竟立了年仅八岁的九皇子继位,
并令生母卑微、素有“庸懦”之名的康王为辅政大臣之一,与几位顾命老臣共同辅佐幼帝。
消息传到北境,萧凛砸碎了手边的药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皇兄……岂会如此糊涂!
”他胸口旧伤因激动而隐隐作痛,咳了几声,眼中尽是翻涌的怒意与怀疑。明眼人都看得出,
那遗诏漏洞百出,康王背后,站着的是以皇后母族为首的外戚集团。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宫廷政变。朝堂瞬间风起云涌,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幼帝懵懂,
辅政大臣各怀鬼胎,外戚擅权,边境不稳。庞大的帝国,仿佛一夜之间走到了悬崖边缘。
北境王府的书房,灯火彻夜不熄。萧凛麾下的将领、谋士进进出出,气氛凝重。
他在加紧布置,调兵遣将,显然有意趁此国朝动荡之机,有所动作。沈芷依旧待在深宅后院,
仿佛对外界的滔天巨浪一无所知。只在一次萧凛召她询问京城沈家动向时,她委婉提及,
父亲沈太傅作为清流领袖,在如此乱局中,处境恐极为艰难,并暗示康王与外戚一党,
对北境兵权忌惮已久。萧凛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神锐利如刀,最终什么也没说,
挥手让她退下。无人知晓,沈芷借着那次入书房的机会,一枚小小的、印着特殊暗记的蜡丸,
已被她悄无声息地塞进了书架某一册毫不起眼的兵书夹缝中。那是传递给父亲的信物。
此后数月,通过沈家埋藏在王府,乃至通过往来商队建立起的隐秘渠道,
一道道加密的信息被送出北境,送往京城看似沉寂的沈府。沈太傅在朝中数十载,
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虽不掌实权,却在清流文官中拥有极高的声望。此前,
因皇帝对萧凛的倚重与猜忌并存,沈家处境尴尬。如今皇帝暴毙,幼主临朝,外戚专权,
反而给了沈家一个绝佳的发力点。在沈芷的居中联络与策划下,一场无声的风暴在暗处酝酿。
沈太傅联络旧部,利用言官清议,步步为营,先是揭露康王贪墨、结党等不大不小的罪状,
动摇其威信,继而联合其他几位对现状不满的宗室和老臣,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而沈芷传递给父亲最关键的一条信息是:北境王萧凛,重伤未愈,短期内无力大规模用兵。
这消息极大缓解了京城权贵们对萧凛铁骑南下的恐惧,
使得他们能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内部的权力洗牌中。时机在漫长的拉锯与博弈中成熟。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沈芷接到了父亲用绝密渠道传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她看完,
将纸条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次日,朝会上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数位重量级老臣联名上奏,以“康王辅政期间,举措失当,致朝纲紊乱,民怨沸腾”为由,
请求太后原皇后,已被架空下旨,罢黜康王辅政之职。同时,多位宗室亲王附议,
力荐已故先帝幼弟、年仅十岁的赵王沈芷的幼弟,与沈家关系密切,且母族势力单薄,
易于控制入主中枢,“以安天下之心”。一番激烈的朝争,
在沈太傅等人精心营造的“大势所趋”和部分军将默许的态度下,康王集团土崩瓦解。
诏书下达,幼弟赵王被迎入宫中,拜为摄政王,而沈太傅,
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首席顾命大臣。消息传回北境,已是半月之后。
萧凛看着探子送回的密报,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案上,硬木书案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沈、芷!”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重伤期间,京城风云突变,
最终竟是这样一个结果!那个在他后院看似温顺无害的女人,
那个他警告过不许碰他权力的花瓶王妃……她的父亲,她的幼弟!他之前所有的部署,
竟似全都落在了空处,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拨弄着一切,
将他排斥在了权力核心之外。而这只手……萧凛眼中翻涌起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他竟小瞧了她!又是一年冬尽春来,只是这个春天,北境王府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萧凛的伤势早已“痊愈”,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勤勉地操练兵马,整顿军备。
他麾下的铁骑频繁调动,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京城,未央宫。虽已入春,
殿内仍笼着地龙,暖意熏人。沈芷穿着一身繁复庄重的朝服,墨发高绾,簪着九尾凤钗,
垂下的流苏在她额间轻晃。她坐在幼帝龙椅之侧,
一道珠帘隔在她与丹陛之下跪拜的臣子之间。幼帝尚小,坐在宽大的龙椅上,
双脚还够不到地,有些不安地扭动着。大部分的朝务,
皆由珠帘之后的“摄政王太后”幼帝即位后,尊其生母为太后,沈芷作为摄政王亲姐,
亦得殊荣,位同副后代为处置。她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一条条政事处理得有条不紊,
下达的指令简洁有力。朝堂之下,昔日或许还对这垂帘听政抱有微词的臣工,
如今皆已敛目屏息,不敢有丝毫怠慢。权力的滋味,无声无息,
却已浸透这大殿的每一寸空气。这日朝会方散,沈芷正由宫人扶着起身,
准备转去偏殿处理积压的奏章,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娘!不好了!北境王……北境王他、他率兵……到宫门外了!
”殿中瞬间死寂。所有留下的宫人、女官,皆面露骇然,手足无措。沈芷扶着宫婢的手,
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随即松开。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该来的,终究来了。她没有惊慌失措,
也没有立刻下令调兵防卫——萧凛既然能无声无息率兵直抵宫门,意味着京城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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