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结婚纪念日这天,陈景明没回家。我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
一个年轻女孩笑得明媚张扬,纤细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银杏叶造型的项链。那项链,
是我两个月前亲手画的设计稿,揉碎了扔进垃圾桶,又被陈景明一张一张拼起来,
说要找最好的工匠给我惊喜。原来,惊喜给了别人。女孩叫白露,陈景明新招的实习生,
名校毕业,青春靓丽,朋友圈里洋溢着一股不谙世事的清纯。我点开她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三个小时前发的:“谢谢老板的礼物,超喜欢的设计,感觉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呢!
[可爱]”配图,就是她戴着项链的自拍。定位在城中最贵的那家法式餐厅。我放下手机,
走进书房,打开那台几乎从不开机的旧电脑。输入一串长达32位的密码,
一个名为“潘多拉”的文件夹被打开。里面是无数个加密文档,
标题从《远景资本A轮融资战略规划》到《盛世集团三年发展白皮书》。这些,
都是陈景明这些年引以为傲的“战绩”。每一份文档的末尾,都有我的署名:林殊。
他从一个普通项目经理,一路爬到年入千万的创投公司副总,踩着的,
是我一笔一划为他铺就的通天路。他曾说:“老婆,你就是我的定海神针,我的灵感缪斯。
”现在,他的缪斯,换人了。我面无表情地将那条银杏叶项链的原始设计稿扫描,上传,
覆盖了数字水印,然后发送到一个加密邮箱。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老规矩,
查一下这条项链的制作工坊、下单人、以及……佩戴它的这位小姐。”做完这一切,
我关上电脑,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到客厅,桌上还摆着我准备的烛光晚餐,
牛排已经冷了,红酒静静地沉在杯底。我拿起手机,给陈景明发了条微信:“老公,
纪念日快乐,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惠灵顿牛排。”他秒回:“抱歉宝宝,临时有个重要的会,
今晚回不去了。爱你。”后面跟着一个“亲亲”的表情。我看着那个虚伪的表情,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笑了笑,回复他:“没关系,工作要紧,注意身体。我也爱你。
”放下手机,我将冷掉的牛排倒进垃圾桶。陈景明,你以为我还是那个离了你,
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林殊吗?你忘了,在你成为“陈总”之前,
是谁把你从泥潭里一次次拽出来的。你更忘了,我亲手送你上青云,也就能亲手,
把你打回原形。游戏,开始了。2第二天,我收到了回复邮件。
项链由城中一家私人珠宝定制工坊打造,下单人是陈景明的特助,用的是公司备用金。
加急赶制,昨天下午五点取走。至于白露,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普通家庭,成绩优异,
一路顺风顺水。唯一的疑点是,她大学的毕业论文,
主题是《论新兴科技企业的打败式创新战略》,其中核心观点,
与我三年前为陈景明写的一份内部报告惊人地相似。巧合?我不信。
我将她的论文和我当年的报告原稿并列放在屏幕上,用红线标出每一处雷同的逻辑和措辞。
这个女孩,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清纯更有心计。她不是偶然闯入的猎物,而是蓄谋已久的猎手。
她研究过陈景明,或者说,她研究过陈景明对外展示的“才华”。而那些“才华”,
恰恰都源自于我。她想复制我的成功,取代我的位置。有意思。我花了一个下午,
写了一篇新的行业分析报告,主题是《戳破消费主义泡沫:网红品牌的“伪护城河”》。
文章匿名发表在我从不示人的行业专栏账号“先知”上。这个账号,在创投圈小有名气,
以观点犀利、预测精准著称。圈内人都想知道“先知”是谁,陈景明也曾多次在饭局上吹嘘,
说自己和“先知”的观点不谋而合,颇有知己之感。我在这篇文章里,不点名地,
将陈景明最近主导投资的一个网红美妆品牌批得体无完肤。从商业模式到营销策略,
每一个他引以为傲的创新点,都被我用详实的数据和严密的逻辑,证明只是一个华丽的泡沫。
而这个项目,正是白露作为实习生,跟进的第一个项目。
陈景明曾在家里不止一次地夸赞她:“小姑娘很有灵气,很多想法都跟我不谋而合。”现在,
我要让他看看,这份“灵气”到底能带他走多远。文章发布后的第三天,开始在圈内发酵。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股市。那个网红品牌的母公司股价,连续两天跌停。陈景明焦头烂额。
他半夜两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衬衫领口,有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和白露朋友圈里晒过的那瓶,是同一个牌子。他没注意到我醒着,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坐在床边发呆。“怎么了?项目出问题了?”我适时地翻了个身,揉着眼睛,
装作被他吵醒的样子。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事,一点小问题。一个叫‘先知’的傻逼,
写了篇黑稿,你知道的,总有这种人见不得别人好。”我“哦”了一声,
轻声安慰:“别太累了,你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很快就能解决的。
”他似乎被我的“体贴”安抚了,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还是老婆好,什么都不懂,
也就不会给我添乱。睡吧。”我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我什么都不懂。
我只是在想,等泡沫被彻底戳破的那一天,你脸上会是什么表情。3.舆论愈演愈烈,
“先知”那篇文章被各大财经媒体转载,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网红经济的末日狂奔:谁是下一个被戳破的泡沫?
》《“先知”预警:XX资本或踩雷百亿项目!》陈景明所在的远景资本,
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公司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投资人纷纷要求一个解释。
陈景明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差。
这天我煲了汤给他送去公司,想看看他的窘态。刚到他办公室门口,
就听见里面传来白露娇滴滴的声音:“陈总,您别生气了。
那个‘先知’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他懂什么打败式创新?他就是嫉妒您的才华!
”我停下脚步,没有敲门。门虚掩着,从缝隙里,我能看到白露正站在陈景明身后,
伸手温柔地替他按摩太阳穴。陈景明的表情稍稍缓和,他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服务,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依赖:“还是你懂我。现在整个公司,除了你,
没一个人能理解我的压力。”“我当然懂您。”白露的声音更柔了,带着一丝引诱,
“在我心里,您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那篇文章我仔细研究过了,逻辑混乱,数据造假,
根本不堪一击。我已经有了一个反击的思路,只要我们这样……”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听不清具体的计划。但我能看到,陈景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猛地抓住白露的手:“真的?
你真的有办法?”“当然了,陈总。”白露的身体贴得更近了,几乎要靠在陈景明背上,
“只要您信我,我一定能帮您打赢这场翻身仗。”陈景明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激动:“好,
好!白露,你真是我的福星!这个项目要是能翻盘,我记你首功!”我站在门外,
听着这番对话,几乎要笑出声来。我的福星?一个剽窃我的观点,
才勉强写出一篇合格毕业论文的女孩,现在要来挑战我?她以为她研究透了陈景明,
就能模仿我的思维方式。可她不知道,我教给陈景明的,永远只是我想让他知道的那一部分。
我端着汤,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得大一点。回到家,
我再次打开“潘多拉”文件夹。这一次,我新建了一个文档,
标题是:《“先知”的自我修养:如何精准预测下一个风口》。在这篇文章里,
我将预告一个新的投资领域,一个和陈景明目前所有业务都毫无关联,
但他绝对会心动的领域。我要给他一个新的希望,然后,再亲手掐灭它。
我要让他和他的“福星”一起,从云端,坠入最深的地狱。4陈景明和白露的反击,
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愚蠢。他们联合那个网红品牌,
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陈景明意气风发,
仿佛前几日的颓势只是幻觉。他将“先知”的文章斥为“毫无根据的诽谤”,并当场宣布,
将追加五千万投资,用于品牌的技术研发和市场扩张。白露作为项目负责人,站在他身侧,
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她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陈景明,在媒体提问环节,言语间不断暗示,
“先知”是因为求职远景资本被拒,才心生怨恨,恶意报复。这招“泼脏水”很低级,
但对不明真相的公众很有效。一时间,舆论风向开始转变,
不少人开始同情被“小人”陷害的陈景明和那个“努力”的国货品牌。公司股价,
也奇迹般地止跌回升。陈景明回到家时,满面红光,甚至还带了一瓶香槟。“老婆,
我们赢了!”他兴奋地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那个傻逼‘先知’,
现在肯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我配合地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太好了老公!
我就知道你最棒了!”他开了香槟,给我倒了一杯,
意气风发地讲述着发布会上的“高光时刻”,以及白露是如何“才思敏捷”,
帮他想出了这招“釜底抽薪”。“白露这孩子,真是个天才。有勇有谋,
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他感叹道。我晃着杯中的香槟,看着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浮沉,
心里冷笑。像你?不,她只是在拙劣地模仿我。而你,连真品和赝品都分不清。
我没有戳破他的幻想,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听他吹嘘。等他喝得微醺,
我才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老公,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叫‘先知’的账号,
又发了新文章,好像是预测什么新风口,叫‘沉浸式文旅’,听起来好高级的样子。
”陈景明的酒意,瞬间醒了三分。“先知”这个名字,现在是他的梦魇,
也是他最渴望征服的对手。他立刻拿出手机,找到了我发的那篇文章。文章不长,
却描绘了一个极其诱人的商业版图:将VR技术与线下实景结合,
打造沉浸式的历史文化体验项目。文中,我“无私”地分享了几个极具潜力的切入点,
比如复原古代长安城的“大唐幻境”,或是重现三国赤壁之战的“烽火赤壁”。每一个点子,
都像一颗精准投下的炸弹,足以在沉寂的创投圈炸开一朵绚烂的蘑菇云。陈景明的呼吸,
越来越急促。他眼中的光芒,比刚才提到发布会时,还要亮上百倍。我知道,鱼上钩了。
“老婆,你先睡。”他扔下这句话,拿着手机就冲进了书房,连晚安吻都忘了。
我听到他激动地打电话的声音,隐约能听到“白露”、“新项目”、“千载难逢”之类的词。
我慢慢喝完杯里的香槟,味道不错。陈景明,白露,你们的反击战才刚刚“胜利”,
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开辟新战场了吗?可你们不知道,那片看似鲜花遍野的战场,
是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坟墓。5陈景明彻底疯了。他像是被打了鸡血,
一头扎进了“沉浸式文旅”这个我为他画出的大饼里。他迅速成立了项目组,亲自挂帅,
而白露,则被破格提拔为项目副总监,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为了筹集资金,他不惜动用杠杆,
甚至将我们婚后买的几处理财房产,都拿去做了抵押。他来找我签字的时候,
眼睛里布满血丝,神情却异常亢奋。“老婆,相信我,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机会!
等项目成功了,我给你买十倍大的房子!”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在给我一个天大的恩赐。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那些房子,房本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但首付和月供,
用的都是我婚前的个人存款。我只是怕他没安全感,才主动加上了他的名字。现在,
他要用我的钱,去为他和另一个女人的“事业”添砖加瓦。真是讽刺。我没有拒绝,
很爽快地签了字。“老公,我永远支持你。”我笑得温婉贤淑,像一个以夫为天的传统妻子。
他很满意我的“懂事”,又许诺了一堆空头支票,然后拿着文件匆匆离去。他前脚刚走,
我的律师后脚就到了。我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财产分割协议递给他。“李律师,
所有抵押出去的房产,我要拿到他自愿抵押的证据。另外,
他动用公司资金和杠杆的所有操作,帮我盯紧了,我需要最详细的流水记录。
”李律师点点头:“林小姐放心,这些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中。陈先生目前的行为,
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职务侵占和违规操作。只要时机一到,我们随时可以启动程序。
”我看着窗外,陈景明的车刚刚驶出小区。“不急。”我说,“让他再飞一会儿。飞得越高,
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疼。”接下来的一个月,陈景明和白露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高调宣布了“大唐幻境”项目,拉来了不少被“先知”文章煽动起来的投资人,
在圈内造足了势。白露也一改往日的清纯形象,开始以“陈总身边最得力的女将”自居,
频频接受媒体采访,大谈特谈她对“沉浸式文旅”的独到见解。而那些见解,无一例外,
都是对我那篇文章的拙劣复述。她甚至开始模仿我的穿衣风格,剪了和我类似的发型。
有一次,我在一本财经杂志的封面上看到她和陈景明的合照,两人并肩而立,笑容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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