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外门广场。
这里是外门弟子聚集、交易、或是解决私人恩怨的常见场所。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踩得光滑，西周矗立着几座象征宗门威严的石雕，此刻广场上人头攒动，颇为热闹。
林默本打算去执事房接取一些制作低级符纸的任务，借此掩饰他大量消耗拓印纸的行为。
穿过广场时，一阵喧哗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广场中央围着一小圈人，圈内，一个身材瘦小、看上去不过十西五岁的少年，正跌坐在地，脸色煞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崭新的包袱，那是刚入门弟子分发的物资。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壮、穿着内门弟子专属月白长衫的青年，正是曾与林默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虎。
李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谑，用脚尖踢了踢少年散落在地上的一个水囊，冷笑道：“新来的？
走路不长眼睛？
撞脏了师兄我的袍子，你说该怎么办？”
那少年，正是新入门不久的林小远。
他显然被吓坏了，声音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道：“对、对不起，李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您赔罪……赔罪？”
李虎嗤笑一声，环视一圈看热闹的人，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光嘴上说说就行了？
我这袍子可是用冰蚕丝织的，价值不菲！
看你也是个穷酸样，赔是赔不起了。
这样吧，你跪下，把我鞋尖这点尘土舔干净，这事就算了了。”
周围响起几声附和的笑声，但更多的弟子是沉默，或是面露不忍，却无人敢出声。
内门弟子对外门弟子拥有绝对的权威，这是天衍宗不成文的规矩。
林小远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体因为恐惧和屈辱而微微发抖。
他看着李虎那带着泥渍的鞋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默的脚步顿住了。
他认识这种眼神，十年前，那些无助的乡民在灾难降临前，也曾流露出类似的眼神。
他本不欲多事，他的身份不容许他招惹麻烦，尤其是内门的人。
但看着林小远那孤立无援、即将被彻底碾碎尊严的模样，他心底某根冰冷的弦，被轻轻拨动了。
隐忍，不代表冷血。
就在林小远膝盖一软，几乎要屈从于那巨大的压力时，一个身影看似“踉跄”地撞入了圈内。
“哎哟！”
正是林默。
他手里拿着的一叠拓印纸“恰到好处”地脱手飞出，其中几张，不偏不倚，正好飘落在李虎的鞋面上，盖住了那点尘土。
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默脸上堆起惶恐，连忙弯腰去捡，嘴里不住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李师兄！
我没站稳，弄脏了您的鞋，我这就擦干净……”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拂拭李虎的鞋面，动作看似笨拙，却在拂过之时，指尖蕴着一丝巧劲，将那张覆盖的拓印纸连同其下的尘土一起“抹”了下去，鞋面反而显得干净了些。
李虎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弄得一怔，待看清是林默，那个他印象中“资质平庸、不值一提”的外门弟子时，怒火瞬间涌了上来：“林默？
是你这小子！
你想替他出头？”
林默首起身，依旧是一副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怯懦的样子，他将捡起的、沾了尘土的拓印纸展示给李虎看，苦着脸道：“李师兄明鉴，我真不是有意的。
您看，我这好不容易才拓印好的灵韵轨迹图，这下全毁了……这些纸可是要上交执事房检查功课的……”他刻意将“上交执事房检查”几个字咬得稍重。
外门弟子功课懈怠也会受到执事责罚，虽然不重，但总归是麻烦。
李虎虽然是内门弟子，但若因为一点小事，闹到执事房，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尤其还是为了一件并不占理的事情。
李虎盯着林默，眼神凶狠，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但林默的表情无懈可击，只有真诚的“歉意”和对“毁坏功课”的“懊恼”。
周围的人群安静下来，目光在李虎和林默之间逡巡。
僵持了数秒，李虎冷哼一声。
他确实不屑于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和林默这种“废物”过多纠缠，尤其是在对方看似“无意”，并且搬出了执事房的情况下。
为了这点事惹一身骚，不值得。
“哼，算你小子走运！”
李虎狠狠地瞪了林小远一眼，又转向林默，语气带着警告，“管好你的破纸！
下次再撞到我手里，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拂袖而去，围观的众人也松了口气，渐渐散去。
林默这才弯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递给依旧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林小远。
“没事了，起来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小远怔怔地接过东西，看着林默那张平凡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的脸，眼眶一红，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林默深深一躬，带着哭腔道：“多、多谢师兄！
多谢林默师兄！”
他知道林默的名字，显然也听说过这个“资质平庸”的师兄。
“举手之劳。”
林默淡淡地说，目光扫过林小远因为紧张而攥得发白的指节，“以后小心些，内门的人，尽量不要招惹。”
他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离开。
他出手，更多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不忍，并未指望得到什么回报，也不想因此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林默师兄！”
林小远却急忙叫住他，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一种找到依靠的迫切，“我、我叫林小远！
以后……以后您有什么跑腿打杂的活儿，尽管吩咐我！
我、我一定报答您！”
林默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林小远一眼。
少年眼中的真诚和劫后余生的依赖，清晰可见。
一个知恩图报、心思单纯的小家伙……或许，在这冰冷的外门，一个这样的“跟班”，并非完全是坏事。
至少，在某些时候，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汇入了人流之中。
林小远看着他的背影，用力擦干了眼泪，将那份感激和决心，深深埋进了心底。
而走远的林默，脑海中却己经开始重新评估眼前的局势。
李虎的嚣张，外门弟子面对内门时的卑微，以及林小远这样新血注入后可能带来的变数……这潭水，似乎因为今天这场小小的风波，开始泛起更复杂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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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谑，用脚尖踢了踢少年散落在地上的一个水囊，冷笑道：“新来的？
走路不长眼睛？
撞脏了师兄我的袍子，你说该怎么办？”
那少年，正是新入门不久的林小远。
他显然被吓坏了，声音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道：“对、对不起，李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您赔罪……赔罪？”
李虎嗤笑一声，环视一圈看热闹的人，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光嘴上说说就行了？
我这袍子可是用冰蚕丝织的，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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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你跪下，把我鞋尖这点尘土舔干净，这事就算了了。”
周围响起几声附和的笑声，但更多的弟子是沉默，或是面露不忍，却无人敢出声。
内门弟子对外门弟子拥有绝对的权威，这是天衍宗不成文的规矩。
林小远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体因为恐惧和屈辱而微微发抖。
他看着李虎那带着泥渍的鞋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默的脚步顿住了。
他认识这种眼神，十年前，那些无助的乡民在灾难降临前，也曾流露出类似的眼神。
他本不欲多事，他的身份不容许他招惹麻烦，尤其是内门的人。
但看着林小远那孤立无援、即将被彻底碾碎尊严的模样，他心底某根冰冷的弦，被轻轻拨动了。
隐忍，不代表冷血。
就在林小远膝盖一软，几乎要屈从于那巨大的压力时，一个身影看似“踉跄”地撞入了圈内。
“哎哟！”
正是林默。
他手里拿着的一叠拓印纸“恰到好处”地脱手飞出，其中几张，不偏不倚，正好飘落在李虎的鞋面上，盖住了那点尘土。
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默脸上堆起惶恐，连忙弯腰去捡，嘴里不住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李师兄！
我没站稳，弄脏了您的鞋，我这就擦干净……”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拂拭李虎的鞋面，动作看似笨拙，却在拂过之时，指尖蕴着一丝巧劲，将那张覆盖的拓印纸连同其下的尘土一起“抹”了下去，鞋面反而显得干净了些。
李虎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弄得一怔，待看清是林默，那个他印象中“资质平庸、不值一提”的外门弟子时，怒火瞬间涌了上来：“林默？
是你这小子！
你想替他出头？”
林默首起身，依旧是一副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怯懦的样子，他将捡起的、沾了尘土的拓印纸展示给李虎看，苦着脸道：“李师兄明鉴，我真不是有意的。
您看，我这好不容易才拓印好的灵韵轨迹图，这下全毁了……这些纸可是要上交执事房检查功课的……”他刻意将“上交执事房检查”几个字咬得稍重。
外门弟子功课懈怠也会受到执事责罚，虽然不重，但总归是麻烦。
李虎虽然是内门弟子，但若因为一点小事，闹到执事房，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尤其还是为了一件并不占理的事情。
李虎盯着林默，眼神凶狠，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但林默的表情无懈可击，只有真诚的“歉意”和对“毁坏功课”的“懊恼”。
周围的人群安静下来，目光在李虎和林默之间逡巡。
僵持了数秒，李虎冷哼一声。
他确实不屑于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和林默这种“废物”过多纠缠，尤其是在对方看似“无意”，并且搬出了执事房的情况下。
为了这点事惹一身骚，不值得。
“哼，算你小子走运！”
李虎狠狠地瞪了林小远一眼，又转向林默，语气带着警告，“管好你的破纸！
下次再撞到我手里，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拂袖而去，围观的众人也松了口气，渐渐散去。
林默这才弯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递给依旧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林小远。
“没事了，起来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小远怔怔地接过东西，看着林默那张平凡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的脸，眼眶一红，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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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林默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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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
林默淡淡地说，目光扫过林小远因为紧张而攥得发白的指节，“以后小心些，内门的人，尽量不要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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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手，更多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不忍，并未指望得到什么回报，也不想因此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林默师兄！”
林小远却急忙叫住他，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一种找到依靠的迫切，“我、我叫林小远！
以后……以后您有什么跑腿打杂的活儿，尽管吩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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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林小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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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知恩图报、心思单纯的小家伙……或许，在这冰冷的外门，一个这样的“跟班”，并非完全是坏事。
至少，在某些时候，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汇入了人流之中。
林小远看着他的背影，用力擦干了眼泪，将那份感激和决心，深深埋进了心底。
而走远的林默，脑海中却己经开始重新评估眼前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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