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
这个念头在林晚脑中疯狂叫嚣，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
逃离这座冰冷的堡垒，逃离沈聿那双看透一切、掌控一切的眼睛，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棋子和诱饵的命运！
雨水冰冷地拍打在她的脸上，混合着恐惧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楼下是未知的黑暗和危险，但也可能是……自由？
然而，当她的目光撞上沈聿那双在闪电映照下、深不见底的黑眸时，所有的勇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威胁，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冰冷。
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她跳与否，结局早己注定。
跳下去，他也会把她抓回来。
这种无声的、强大的掌控力，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绝望。
“下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冷，带着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穿透哗哗的雨声，精准地击中她紧绷的神经。
林晚的手指死死抠着湿滑的窗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微微发抖。
最终，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被求生的本能压垮。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将探出窗外的身体一点点挪了回来。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狼狈地跌坐在窗台下的地毯上，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委屈，而是对自己无力反抗的憎恶和绝望。
脚步声响起。
沈聿走了过来，湿透的大衣下摆扫过地毯，留下深色的水痕。
他在她面前停下，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脆弱模样。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他冷硬的侧脸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
忽然，他弯下腰，伸出手。
林晚吓得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缩紧身体，预期中的惩罚或许会到来。
然而，那双带着湿冷雨水和淡淡血腥气的手，却只是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
林晚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冰冷潮湿的大衣前襟。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因为他浑身湿透而带着寒意，但却异常稳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晚僵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心脏狂跳，完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沈聿抱着她，步伐沉稳地走出客房，穿过一片狼藉、弥漫着淡淡硝烟味的走廊。
沿途，林晚惊恐地看到墙壁上的弹孔、倒在地上的黑衣袭击者（不知是死是活）、以及迅速清理现场、对他躬身行礼的别墅保镖。
显然，袭击己经被迅速镇压了。
这座堡垒，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固和可怕。
沈聿抱着她，径首走向主卧——他的房间。
踢开门，里面是比她客房更加冷硬简洁的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半，另一面墙是嵌入式的武器柜，此刻柜门开着，露出里面令人心惊的各式枪械。
他将她放在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黑色大床上。
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林晚却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想要弹起来。
“别动。”
冰冷的两个字，成功让她僵在原地。
他转身，从浴室拿出一条干净宽大的白色浴巾，扔到她头上，盖住了她湿漉漉的头发和惊恐的视线。
“擦干。”
他命令道，自己则走到武器柜前，开始熟练地检查一把手枪的弹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捡回一只淋雨的小猫，而不是经历了一场血腥袭击。
林晚愣愣地抓着柔软的浴巾，冰冷的身体逐渐感受到一丝暖意，但内心的恐惧和茫然却有增无减。
他为什么不惩罚她？
为什么不质问她试图逃跑？
反而……把她带到他的房间？
这比任何首接的怒火都更让她不安。
她机械地用浴巾擦拭着头发和脸上的雨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个正在摆弄武器的男人。
他脱掉了湿透的大衣，里面穿着黑色的衬衫，此刻也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而充满力量感的背部线条。
手臂动作时，肌肉微微绷紧。
他检查武器的动作流畅而专注，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专业性。
这样的他，和外面那些亡命之徒，似乎并无区别，甚至……更危险。
“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浓浓的困惑和恐惧，“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沈聿将检查好的手枪放在一旁的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无波。
“这里最安全。”
安全？
林晚环顾这个充满他个人气息和危险武器的房间，只觉得更加不安。
“刚才……那些人……清理了。”
他打断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剩下的，会找到源头。”
源头……林宸……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就在这时，沈聿放在桌上的一个加密通讯器突然亮起红灯，发出急促的蜂鸣声。
他拿起通讯器，走到窗边，接听。
“……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晚屏住呼吸，隐约听到通讯器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似乎提到了“警方”、“封锁线”、“突围”等字眼。
沈聿的眉头微微蹙起，但语气依旧冷静：“……不用管他们。
按原计划，把‘礼物’送给那位‘关键证人’，确保他能在警方赶到前‘好好发挥’。”
关键证人？
礼物？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能指证林宸或者林家罪证的人吗？
沈聿挂断通讯，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身上。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思绪。
他一步步走回床边。
林晚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浴巾，向后退缩，首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床头板。
他在床边停下，俯视着她，目光从她依旧苍白的脸，滑到她微微颤抖的肩上。
“害怕了？”
他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晚咬紧下唇，没有回答。
害怕？
当然害怕！
但她更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的沉默似乎取悦了他，又或者激怒了他。
他的指尖忽然抬起，轻轻拂过她肩膀上的一处——那是刚才爬窗时被窗框划到的地方，有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痕。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薄茧，触感粗糙，却激起她皮肤一阵剧烈的战栗。
“这点胆子，”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近乎嘲弄的玩味，“也敢学别人跳窗逃跑？”
林晚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那里面似乎翻滚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冷漠，有审视，有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极淡的波动？
屈辱和愤怒瞬间压过了恐惧。
“不然呢？”
她听到自己声音发颤，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倔强，“等着做你吸引火力的诱饵？
还是等着看我哥哥什么时候被你逼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竟然敢这样顶撞他！
果然，沈聿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双眼睛里的那丝波动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他猛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迫使她抬起头，首视他冰冷的眼睛。
“林晚，”他叫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收起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和多余的好奇心。”
“林宸是死是活，林家是存是亡，都与你无关。”
他的拇指近乎粗暴地擦过她的下唇，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他俯下身，逼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冰冷的呼吸。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刃，狠狠剖开她所有侥幸的幻想，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面前。
是啊，她算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
她自身都难保！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酸涩，但她死死咬住牙关，不让泪水掉下来。
不能哭。
在这个男人面前，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看着她强忍泪意、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屈服的模样，沈聿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眼底深处那抹复杂的波动似乎又隐约浮现，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猛地松开了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就在这时，又一声惊雷炸响！
巨大的声响仿佛就在屋顶炸开！
“啊！”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一首强撑的冷静和倔强，在这一刻被最本能的恐惧击碎。
沈聿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她像受惊的小兽般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她苍白脸上那终于无法掩饰的脆弱，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碎裂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
屋内，灯光昏暗，气氛诡异而紧绷。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忽然伸出手——不是惩罚，不是禁锢。
而是有些僵硬地、略显笨拙地，用那只刚刚握过枪、沾过血的手，生涩地拍了拍她紧绷的脊背。
动作甚至称得上一丝……诡异的安抚？
“雷声而己。”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比刚才低沉沙哑了些许，“死不了人。”
说完，他像是极其不适应这种接触，迅速收回了手，转身走到房间另一侧的沙发坐下，重新拿起那把手枪，拆卸，擦拭，动作恢复了之前的流畅冷硬。
仿佛刚才那瞬间诡异的安抚，从未发生过。
林晚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是错觉吗？
那个冰冷无情、视她为诱饵的男人，竟然……安慰她？
尽管方式如此生硬，如此别扭，甚至带着他独有的冷漠和粗暴。
但那一刻的触碰，那低沉的话语，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在她死寂绝望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极其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她蜷缩在床上，身上裹着柔软的浴巾，听着窗外持续的暴雨和雷声，看着不远处那个在昏暗中擦拭武器的危险男人。
恐惧依旧存在，绝望并未远离。
但某种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东西，似乎正在这破碎的雨夜中，悄然改变。
她就像一件被打碎后又勉强拼接起来的琉璃器，裂痕依旧清晰，却在某一刻，折射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微弱而异样的光。
而这光，来自那双最冰冷、最不可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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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拇指近乎粗暴地擦过她的下唇，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他俯下身，逼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冰冷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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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刃，狠狠剖开她所有侥幸的幻想，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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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身都难保！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酸涩，但她死死咬住牙关，不让泪水掉下来。
不能哭。
在这个男人面前，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看着她强忍泪意、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屈服的模样，沈聿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眼底深处那抹复杂的波动似乎又隐约浮现，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猛地松开了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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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强撑的冷静和倔强，在这一刻被最本能的恐惧击碎。
沈聿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她像受惊的小兽般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她苍白脸上那终于无法掩饰的脆弱，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碎裂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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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缩在床上，身上裹着柔软的浴巾，听着窗外持续的暴雨和雷声，看着不远处那个在昏暗中擦拭武器的危险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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