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骨夜行录(沈砚沈砚)免费阅读_完结热门小说诡骨夜行录(沈砚沈砚)

黑猫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沈砚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电线杆顶端，那团漆黑的影子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连带着半块玉佩的微光一同消散在暮色里。

“别去……”那两个字仿佛还黏在空气里，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沈砚揉了揉耳朵，指尖触到滚烫的耳廓 —— 刚才不是幻听。

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张姨杂货铺的卷帘门 “哐当” 一声落了锁。

沈砚抬头看了眼杂货铺二楼的窗户，房东太太晾在阳台的红底裤正随着晚风摇晃，像面褪色的招魂幡。

他摸了摸裤兜，十五块钱的纸币边缘己经被汗浸湿。

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去乡下老宅至少要坐两小时的末班车，现在必须动身。

穿过老巷时，墙根的排水沟里传来 “咕嘟” 一声响。

沈砚脚步一顿，借着路灯昏黄的光低头看去 —— 水面上漂着层油腻的泡沫，泡沫里裹着半张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只被踩烂的蜈蚣。

这东西他见过。

上个月捡破烂时，在护城河的淤泥里摸到过一沓，当时只当是废纸，现在想来，那些黄纸边缘也沾着同样的朱砂。

“咔哒。”

头顶的路灯突然灭了。

沈砚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斑驳的砖墙上。

黑暗里，他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巷子深处传来，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踮脚走路。

“谁？”

他攥紧了口袋里的碎瓷片，指腹又被锋利的瓷边划破。

这次他没感觉到疼，只觉得指尖的血珠像活物似的，顺着瓷片的裂缝往里钻。

脚步声停了。

黑暗中浮出一点昏黄的光，是个提着马灯的老头。

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对襟褂子，佝偻着背，手里的马灯晃悠悠的，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缠在沈砚脚边。

“后生，要搭车不？”

老头的声音透着股土腥味，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去青冈山的，便宜。”

青冈山，正是乡下老宅的方向。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末班车早在半小时前就发了，这老头是从哪冒出来的？

“多少钱？”

他问，眼睛死死盯着老头手里的马灯。

那马灯的玻璃罩上布满裂纹，里面的火苗是诡异的青绿色，照得老头的脸忽明忽暗，分不清五官。

“不要钱。”

老头咧开嘴笑了，露出嘴里仅剩的两颗黄牙，“你娘托我来接你的。”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娘在他出生时就没了，爹也在半年前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 —— 交警说现场只找到一摊血，连尸首都没留下。

这老头怎么会知道他娘？

“我不认识你。”

沈砚往后退，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校服，“我也不去青冈山。”

“不去？”

老头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指甲刮过玻璃，“那可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沈砚脚边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像条黑蛇似的缠上他的脚踝。

他猛地低头，只见老头的影子正顺着地面往他身上爬，所过之处，皮肤像被冰锥刺过一样疼。

“放开！”

沈砚掏出碎瓷片，狠狠往影子上扎去。

“滋啦 ——”碎瓷片接触到影子的瞬间，冒出一阵白烟。

老头的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缩回了老头脚边。

老头手里的马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青绿色的火苗窜出来，却没烧到地面，反而像水似的往墙根流去。

“你娘的骨血，果然有用。”

老头首起身子，原本佝偻的背突然变得笔挺，他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像潮水般退去，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那女人穿着件暗红色的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眉眼间竟和沈砚有几分相似。

沈砚的呼吸停了。

这张脸，他在爹留下的唯一一张黑白照片上见过 —— 是他娘。

“你……别说话。”

女人的声音变得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到了老宅，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灶房的第三块砖是空的，把你手里的瓷片塞进去。”

她的话刚说完，马灯的火苗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让沈砚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他再睁开时，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残留着一摊黑色的水渍，像滩凝固的血。

脚踝的疼痛消失了，口袋里的碎瓷片却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块烙铁。

沈砚靠着墙，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她怎么会知道老宅灶房的秘密？

如果是真的…… 死人怎么会说话？

风里突然飘来一股熟悉的焦糊味，和在废弃工地闻到的一模一样。

沈砚猛地抬头，只见巷子口停着辆老旧的三轮车，车斗里铺着块黑布，车把上挂着盏同样的马灯，青绿色的火苗在风里摇晃。

车夫背对着他，穿着和刚才老头一样的对襟褂子。

“后生，走不走？”

车夫转过头，还是那个老头的脸，只是这次，他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再不走，赶不上子时的门了。”

沈砚咬了咬牙。

不管这老头是人是鬼，他必须去老宅。

手腕上那行字，碎瓷片的异动，还有爹离奇的死……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地方。

他抬腿走向三轮车，爬上车斗时，黑布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活物在动。

“坐稳了。”

老头咧嘴一笑，调转车头，三轮车 “吱呀” 作响地驶出了老巷。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很规律，沈砚却觉得每一声都像敲在心脏上。

他偷偷掀开黑布的一角，只见车斗里堆着十几个麻袋，麻袋口露出的不是棉花，而是一缕缕黑色的头发。

头发在麻袋里蠕动着，像无数条小蛇。

沈砚猛地松开手，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向车夫的背影，月光下，那背影的轮廓忽明忽暗，有时像个老头，有时像个女人，有时…… 像团没有形状的黑雾。

三轮车越走越快，两旁的景物渐渐变得陌生。

路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歪歪扭扭的树木，树枝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像伸向天空的手。

不知走了多久，沈砚忽然听见身后传来 “滴答、滴答” 的声音。

像是水滴落在地上。

他僵着脖子不敢回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车斗边缘滴落的不是水，是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瞬间被泥土吸干，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小坑。

那液体正顺着黑布的缝隙往外渗，离他的脚只有几寸远。

“快到了。”

车夫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兴奋，“青冈山的阴门，三百年才开一次，你来得正好。”

阴门？

沈砚想起手腕上那行字 —— 子时三刻，阴门开。

难道所谓的阴门，就在老宅？

三轮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沈砚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车斗里的麻袋。

麻袋软乎乎的，像装满了棉花，但他分明感觉到，麻袋里有东西在撞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求救。

“别碰它们。”

车夫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些都是给阴门的祭品，碰了，会被缠上的。”

沈砚猛地缩回手，指尖沾了点黏糊糊的东西，凑到鼻尖一闻，是和废弃工地一样的腐臭味。

三轮车拐过一个弯，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朦胧的灯火。

那灯火是青绿色的，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山坡上，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们。

“到了。”

车夫停下三轮车，回头看着沈砚，脸上的皱纹又开始蠕动，“下去吧，顺着这条路往上走，第一个院子就是你家老宅。”

沈砚没动。

他盯着车夫的脸，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老头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爬。

“怎么？

不敢？”

车夫笑了，笑声里混着女人的尖细和孩童的啼哭，“也是，你爹当年就是在这门口被拖进去的，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你说什么？”

沈砚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爹的死，和你有关？”

“有关？”

车夫的脸突然裂开一道缝，青绿色的光从缝里渗出来，“何止有关…… 他是自愿的。”

自愿的？

沈砚愣住了。

爹为什么会自愿死在这里？

没等他想明白，车夫突然伸出手，惨白的手指首取他的咽喉。

沈砚早有防备，猛地侧身躲开，同时掏出碎瓷片，狠狠扎向车夫的手臂。

“滋啦 ——”瓷片接触到车夫手臂的瞬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车夫惨叫一声，手臂上冒出黑烟，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掉，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骨头。

“找死！”

车夫（或者说，那东西）嘶吼着扑上来，全身的皮肤都在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雾。

沈砚转身就跑，顺着车夫指的那条路往上冲。

身后传来凄厉的尖叫，还有麻袋破裂的声音，以及无数细碎的、像是头发摩擦地面的响动。

他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往山坡上跑。

青绿色的灯火在他身边掠过，他发现那些根本不是灯火，而是漂浮在半空的磷火，每一团磷火下面，都跪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的脖子上套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进地里。

跑到半山腰时，他看到了那个院子。

院墙塌了大半，朱红色的大门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门楣上的牌匾早己腐朽，只能隐约看出 “沈府” 两个字。

这就是他家的老宅。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枯树枝的 “呜呜” 声，像有人在哭。

沈砚站在门口，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了眼手腕，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那行字正在发烫 —— 子时快到了。

身后的响动越来越近，头发摩擦地面的 “沙沙” 声，还有那东西嘶哑的嘶吼，仿佛就在耳边。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腐朽的大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沈砚走进院子，刚迈出两步，身后的大门突然 “砰” 地一声关上了。

他猛地回头。

门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他清楚地听见，门的另一边，传来了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缓，像是在倒计时。

沈砚转过身，看向院子深处。

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像是一张等待猎物的嘴。

灶房在正屋的左侧，破了个大洞的窗户里，隐约透出一点微光。

他想起那个女人的话 —— 灶房的第三块砖是空的，把瓷片塞进去。

他攥紧手里的碎瓷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灶房。

脚下的青石板松动了，踩上去发出 “咯吱” 的响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走到灶房门口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很轻，很柔，像个女人的声音。

“阿砚，等等娘……”沈砚的脚步顿住了。

这声音，和照片里那个模糊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和刚才巷子里那个女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是他娘。

他的后背开始发痒，像是有头发在轻轻扫过。

他想起那个女人的警告 —— 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可是…… 那是娘啊。

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停了。

身后的叹息越来越近，带着股熟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 那是他小时候，爹说娘最喜欢的味道。

“阿砚，回头看看娘……”沈砚的脖子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一点点往后转。

他看见了。

灶房的窗户里，那点微光突然亮了起来，照亮了窗台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正是爹留下的那张黑白照。

只是照片上，除了年轻的爹娘，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的少年，眉眼和沈砚一模一样，正对着镜头，笑得诡异而灿烂。

而照片里的日期，赫然是 ——二十年前。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猛地想回头，看看身后的 “娘” 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就在这时，他手里的碎瓷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烫得他差点脱手。

灶房里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