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岑青妤轻舒了一口气。
她不想离婚后牵扯出什么争端，又口头确认了一遍。
“你应该看到了你签的是什么东西吧？”
沈应淮没功夫和她闲聊，急匆匆往门口赶，只撂下一句话。
“不就是想要城东那套别墅吗？你之前提过，我已经让秘书准备好了过户协议，你要是想见我就直说，没必要拿签字当借口特意跑过来。”
原来真没看清，还误会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岑青妤实在没有力气追上去解释了。
反正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等三十天的冷静期结束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反正沈应淮也不在意她，早知道，晚知道，也没什么不同。
把签好字的协议书放回包里后，岑青妤打了一辆车回家。
休息了好几天，她才慢慢找回了状态，恢复了精气神。
期间，她每天都能在新闻上看到沈应淮的八卦新闻。
第一天，他包下SKP所有奢侈品店，只为给从墨尔本回来的许思窈挑选应季服饰。
第二天，他狂掷千金，在海边举办了盛大的焰火晚会，只为给许思窈接风洗尘。
第三天，他为了哄生气的许思窈深夜飙车，遭遇车祸的消息屠了娱乐新闻的版面。
家里的佣人看到这里，都在私底下议论着。
“你说这些年，许小姐一直钓着少爷，和圈子里的人谈了个遍，就是不肯答应少爷，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啊？”
“害，那不摆明了看上少爷的豪门家世了吗？你没听过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啊？她八成就是怕万一在一起分了，索性一直钓着，免得以后享受不了这种少爷一直追着他跑的优越感。”
“少爷也是的，怎么就分不清好赖呢？少夫人对他多好啊，这些年一直无怨无悔、全心全意陪在他身边，他心里只有旧爱看不到眼前人，等以后失去了，肯定会后悔的！”
躺在沙发上午休的岑青妤听到她们还为自己打抱不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扯过毯子盖住脸，眼前一片黑暗，往日的回忆纷来沓至。
四年前，岑青妤刚接近沈应淮时，他正为了许思窈在国外恋爱的事情买醉。
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她每天制造无数次偶遇，到处打听他的喜好准备各种礼物，又去学了厨艺和基础护理……
忙活了大半年，也没什么成效。
最后还是在一次绑架袭击时，她为了救他胸口挨了一刀，差点丢了命，才终于撬开了他的心门。
他坐在病床前沉默了很久，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就那么想和我在一起？”
时至今日，岑青妤还记得自己的回答。
“是，我想一辈子守在你身边，看着你……”
那双眼睛。
末了四个字，她没有说出口，被沈应淮打断了。
“好，那我们结婚吧。”
出院后，两个人就去领了结婚证，也没有办婚礼。
只是婚后沈应淮对她依然很冷淡，看起来不像动心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岑青妤偶然听到他和兄弟的聊天，才知道原来他也别有所图。
他是听了兄弟的怂恿，随便找了个人结婚，就为了刺激许思窈，让她吃醋回国。
只可惜他们都猜不中许思窈的心思，走了一步废棋。
岑青妤也不在意。
毕竟她之所以答应嫁给他，也不过是为了能见到谢丞捐赠出去的那双眼睛。
那场车祸惨烈，谢丞的心，肾，肺几乎全部不能用了。
唯一能捐的，只有那双眼睛。
那是谢丞，在这个世上的最后延续，也是她最后能感受到的，属于他的温度。
可就是那天早晨，她从朋友那拿到了那份捐赠者名单，才知道自己找错了人。
谢丞的眼角膜，被捐献者，并不是沈氏集团总裁沈应淮。
没有那双眼睛，沈应淮这个人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她没有犹豫，当即决定要结束这段婚姻。
怔忪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岑青妤拿起来一看，还是那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这两天都打了几十个了，她都没有理会，照旧挂断。
夜里，她睡得并不安稳，频繁梦到谢丞。
他就站在阳光下，拿着她最爱的蛋糕对着她挥手，陪着她一起上课、吃饭。
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繁华热闹的小巷，在月老庙里许下一生一世的心愿。
他把围巾取下来，温柔地系在她的颈间，然后在她唇角边落下一个轻吻。
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真实。
真实到她又看到了那场车祸。
明明车是朝她开过来的，可谢丞却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将她飞快推开。
她眼睁睁看到他被车辆撞飞倒在血泊里时，那让她肝肠寸断的心碎痛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阿丞！”
她哭得泣不成声，尖叫着醒来，却只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沈应淮。
他沉着脸站在床边，语气里带着隐怒。
“阿丞是谁？！”


几天后，一个朋友发来消息，说在医院档案室找到了一份资料，里面很有可能有谢丞眼角膜捐献的信息。
岑青妤愣了几秒，心间情绪翻涌，拿起包就要出门。
刚走到车库，就被沈应淮拽住拉上了车。
“还挺自觉的，那走吧。”
说着，他就启动了车。
岑青妤不知道他又在闹哪一出，凝眸看向他，语气有些急切：“你要带我去哪？我有事，停车。”
沈应淮调了下导航，语气漫不经心的：“我知道你要先去拿礼物，但你前几年送的我都不喜欢，今年就免了，你直接跟我过去吧。”
“礼物？什么礼物？”
看到她还在装，沈应淮语气有些不耐。
“好了，今晚宴会上会来很多人，我要照顾窈窈，你替我应付一下场面。”
没头没尾说了一堆，岑青妤根本没听明白。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瞥见日期，才终于反应过来。
“今天是你生日？”
听到她这疑问的语气，沈应淮心口微窒，侧目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在演戏？”
“忘了。”
随口一句忘了，和懒得敷衍的态度，让沈应淮心头冒起火。
“你忘了我的生日？那你出门干什么？”
岑青妤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语气冷淡。
“和你无关，你停车就好。”
她越这样说，沈应淮越气闷。
他加快车速，往郊外开去，语气不容置疑。
“有什么事能比我生日重要？推了。你既然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今天就必须出席这场宴会。”
他这强硬的口吻让岑青妤很是无奈。
她正想着换个说法让他停车，许思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完后，上一秒还不肯停车的人，突然踩了刹车。
“你自己打车去浅水湾那栋别墅，我去接窈窈，听懂了吗？”
只要能下车，岑青妤求之不得，飞快地点了几下头。
看着沈应淮离开后，看着没什么人的荒郊，她犯起了愁。
这地，能打到车吗？
打车软件上显示无车，她只能在路边等着，想搭个顺风车。
几分钟后，一辆越野车开过来，岑青妤试探着拦了一下。
车停了下来，车窗降下来是个阿姨，听到她的请求后答应了。
上车后，她就给朋友发了消息。
前座的阿姨话很多，不停找着话题，还打听起了她的家庭。
岑青妤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一看，却发现车已经开进了小路。
路边站着四五个戴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车停下的瞬间，岑青妤的心猛跳了几下，给朋友发去了求救信息。
下一秒，几个男人飞速拉开车门制住她，一把夺走手机，拿帕子捂住她的鼻口。
乙醚的味道四散开，她的意识渐渐飘远消散。
再醒来时，岑青妤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几个男人拿着刀和棍子站在她身前，皮笑肉不笑。
“沈太太，我们盯着你好久了，终于见面了，麻烦你给沈总打个电话，让他送五千万过来，要不然……”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可看着他们拿着刀棍的样子，岑青妤就能猜到结果。
她浑身泛起冷汗，强装镇定解释。
“你们搞错了，我和沈应淮只是契约夫妻，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也不会在意我的死活的。”
看她啰啰嗦嗦说一大堆废话，劫匪一把将刀插进桌子，厉声恐吓。
“他喜欢的不是你，我们当然知道，要不是许思窈身边天天跟着保镖，我们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再怎么说也是他老婆，还救过他的命，他肯定愿意花五千万买你的命，别磨磨唧唧的，赶紧打电话！”


从输血室离开后，岑青妤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回到病房，就看到昭昭带着一个医生等在门口，语气激动不已。
“青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当年做移植手术的医生了！”
岑青妤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眼里浮起一层朦胧水雾。
医生听说了她的事，叹了口气，把当年的事都告诉给了她。
“当年谢先生离世前签署了捐献协议，他的眼角膜被移植给了一位十岁的小姑娘，帮助她重新看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这位小姑娘很感激我，一直都和我有联系。前几年他们一家移民去了美国，我已经把你和谢先生的事情告诉给她们一家了，许小姐，他们想邀请你去美国见面聊聊，这是联系方式。”
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名片，岑青妤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沿着消瘦的脸颊滚落下来。
她握住名片，放在心口，耳畔似乎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阿妤，别哭，我会变成星星，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
出院之后，岑青妤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护照、签证都还没过期，她简单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就打开了电脑看机票。
她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刚付完款，沈应淮就回来了。
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岑青妤就垂下眼眸，关了电脑起身进了浴室。
看到她的表情，沈应淮就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
他看了日期，才发现明天就是结婚四周年纪念日，
沈应淮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要他准备一顿烛光晚餐。
电话挂断后，岑青妤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点开，看到是航空公司发来的消息，沈应淮眼神微凝。
岑青妤正好擦着头发出来，看到他的动作，一把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沈应淮皱起眉头，忍不住想问问她。
“你订机票干什么？”
“和你无关。”
撂下这句话，岑青妤就回了卧室。
沈应淮被她的态度气得心火直冒，正要叫住她，助理发了消息过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看着那道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最后还是没有和她计较。
第二天，岑青妤起得很早，换了一身新衣服，正在化妆，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沈应淮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要她空出晚上的时间，一起吃饭。
岑青妤拿着眉笔的手一顿，语气冷淡，“没空，不去。”
沈应淮急着去看许思窈，耐心有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你生气也要有个限度，昨天事情紧急，我才要你帮忙的。窈窈还在医院，我为了补偿你才特意空出时间，陪你过结婚纪念日。”
他这像是施舍一样的语气，岑青妤都气笑了。
刚要开口，许思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应淮也无暇顾及她要说什么，边接起电话边出了门。
“窈窈？别怕，我马上过来。”
院子里传来了车辆启动的声音。
岑青妤也没有阻止，面色平静，从柜子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
她将它放在床头，而后拿起行李下了楼。
通往马路的院子，四年间，岑青妤走过成千上万次，本来想着，为了那双眼睛，就算死缠烂打，她也要留在沈应淮身边一辈子。
可如今，没有一辈子了。
沈应淮没有了那双眼睛，自然也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所以，她提着行李出了门，上了车，车辆缓缓行驶。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她从未回头，也再无眷恋。


他们还没来得及点开细看，岑青妤起身抢回了手机。
看到她这视若珍宝的样子，一群人都一脸嘲弄地看过来。
“看看照片而已，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就是就是，你就这么喜欢淮哥啊？存了几千张照片，都是偷拍的吧？”
岑青妤自然不会解释照片上的人是谢丞，随意嗯了几句，就岔开了话题。
接下来几轮游戏，她都赢了，稍稍安定了些。
可等到最后一轮，她又是点数最小的。
这一次，她不敢冒险，又选了真心话。
“你喜欢一个人，最长时间是多久？”
“十年。”
这个问题，岑青妤回答得很轻松。
听了许久的沈应淮却皱起了眉头。
“你十年前就认识我了？”
岑青妤愣住了，还没想到要怎么回答，一旁看热闹的许思窈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她和坐在旁边的岑青妤都被淋湿了，两人只能暂时离席去洗一洗。
再回来时，岑青妤听到里面传来自己的名字。
“淮哥，岑青妤那么喜欢你，一心一意舔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动过心啊？”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沈应淮冷笑了一声。
“你会喜欢一个听不懂好赖话，天天黏着你不放、毫无自尊心的赖皮狗吗？我喜欢的，永远只会是窈窈。”
纵然听惯了冷嘲热讽，亲耳听到他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岑青妤的手还是不自觉攥紧了。
她正要推开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许思窈的嘲讽声。
“都听到了吧，阿淮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不过你放心，我对沈太太这个位置没兴趣。”
闻言，岑青妤转过身打量了她几眼，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许思窈还没开口，她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在一起就不会分开，你就是他永远忘不了的白月光，就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可以谈无数男朋友，我猜的对吗？许小姐。”
被猜中心事的许思窈脸上一下就变了，恼羞成怒。
“你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不过是一个上赶着的舔狗罢了，就算你做再多的事，阿淮也不会给你一个眼神，你还不知道吗，阿淮当年之所以和你结婚，不过是为了激我回国而已……”
这么轻易就破防了？
岑青妤自嘲不笑，不想多说，也不在意她的羞辱，推门就要进去。
结果许思窈却不肯罢休，一把拽住她的手。
刺啦一声，岑青妤手上那条带了十年的水晶手链被扯断了，珠子散落一地。
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抬起手就甩了许思窈三个巴掌。
包厢门正好推开。
沈应淮带着人出来看到这一幕，浑身热血上涌。
他一把将哭得声嘶力竭的许思窈护在怀里，也不问缘由，直接叫来了保镖。
“岑青妤，谁让你对窈窈动手的？”
“来人，十倍奉还！”
几个保镖将她制住，抬起手就打了下来。
啪、啪、啪的掌声，在走廊里不停回响着。
打到最后，岑青妤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她的脸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痛感袭来，眼眶都泛红了，但她还是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流出泪来。
有什么好哭的。
她又不爱沈应淮。
她倒在地上缓了好久，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
走廊里已经没人了。
她跪在地上，把散落在地上的十八颗珠子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
阿丞，对不起，你最后留给我的东西，我也没有护好……
外面天已经黑了。
大概是沈应淮提前吩咐过，所有车都开走了。
这儿也打不到车，她只能徒步下山。
走了四个小时，她终于到了家。
看着腿上磨出来的血泡，她只觉得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
眼前一黑，岑青妤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岑青妤就看到了沈应淮。
他眉头紧拧，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你打窈窈，是因为她弄坏了我送你那条手链？”
一年前，沈应淮的确送过岑青妤一条手链。
他在拍卖会上一眼相中高价拍下来，连夜飞到了澳洲想送给许思窈。
却在深夜街头撞见她和别的男人在接吻，痛苦自抑到喝了好几天的酒。
岑青妤去接他，他喝得烂醉，随手就将手链丢给了她。
过去了这么久，他自己也想不起那条手链是什么样子，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会视若珍宝。
可实际上，那晚一出酒吧，她就随手吧手链转送给代驾司机了。
岑青妤知道他肯定又误会了，也没有敷衍的力气，坦然承认了。
“是，她动了我的手链，我就要拼命！”
她本以为沈应淮听完会勃然大怒。
可等了许久，预料中的斥责并没有降临。
她微微抬头，就对上了沈应淮那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双眼。
他满脸震惊，语气里蕴含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就那么爱我？！”


临近结婚，她不想再生事端。
于是岑青妤怔了一会，没有说出真相，只是笑了一声，撒谎道：“是啊，我爱你，在我心里你是比我命还重要的存在，你以前不就知道了吗？”
沈应淮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丰富多彩。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最后看了她一眼。
“下不为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步流星，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佣人正好送药上来，岑青妤也没有理会。
吃了些东西后，她恢复了些力气，叫人拿了些箱子过来。
在这栋房子里住了快四年，岑青妤买了不少东西。
她把不应季的衣服鞋袜都扔了，包包首饰化妆品都送给了佣人。
之前顺手给沈应淮买的剃须刀、袖扣，领带，她都一并丢在了箱子里。
花费了两天时间，整理出来的东西装满了几十个箱子。
她直接叫了辆垃圾运输车，送到了垃圾场处理。
房子空了大半，佣人都觉得她看起来像是要走，免不了议论几句。
“少夫人丢了这么多东西，是要和少爷离婚吗？”
“怎么可能？少夫人那么喜欢少爷，估计是为了之前的事在和少爷置气吧。”
“少爷也是的，人心都是肉做的，少夫人都不计较他心里一直装着别的女人，他就不能哄哄她吗？”
正好回来的沈应淮听见后，想起上次离开前岑青妤说得那些话，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再三思索后，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照着那条被弄坏的手链，买一条新的送过来。
拿到手后，他才进了卧室，混不在意地把盒子丢在了茶几上。
“窈窈弄坏的东西，我替她赔了，你也别再计较那几耳光了。”
岑青妤正在敷面膜，抖落了几下盒子，里面的手链掉出来堆成一团。
她瞥了一眼，“我不需要，也不会计较。”
沈应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视线又转移到手链上。
当年他拍的那条手链是一个系列品，今天买的是另一条大差不差的。
他本以为岑青妤看到后会一眼认出来，高兴得找不着北。
可这么平淡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忍不住追问。
“你说的是实话？真的不计较了？”
是实话，也是假话。
不是岑青妤仁慈心宽想得开。
只是好在阿丞送的手链已经被她千辛万苦复原了，而且这几天，她一直忙着联系人，打听四年前谢丞的眼角膜到底捐给了谁。
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事。
毕竟对她而言，能早一日找到被捐献者的下落，比扇回耳光要重要得多。
所以她只回答了他两个字。
“当然。”
说完，岑青妤起身走到衣柜前取了一套睡衣。
抬手间，露出了那条重新被串在一起的紫水晶手链。
沈应淮正好看见。
恍惚间，他想起以前岑青妤下厨时，会特意摘下手链小心保存。
他看到过好几次，都是这条水晶手链。
可他送给她的，不是宝石手链吗？
沈应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想问问，岑青妤已经进了浴室。
许思窈也正好发来消息，他很快就把这些事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