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的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紧张地握着医生的手问道。
医生语气平静：“人是救回来了，但后续情况不太明朗……”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是母亲救了回来，但医生下一句的话又将我打回冰窖。
“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我呆立了半晌后，感觉精神到了极限，没撑住往后跌的步伐，几乎要摔倒在地。
随后意识一片恍惚，只有亲戚们扶住我喊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旋。
我醒来后，是在医院的休息室内，舅舅见我醒来后道：
“没事了，你妈人救回来了，后续怎么样再说吧，人还在就是最大的安慰。”
“对了，你老婆呢，怎么还没来？”
我眼神淡漠地道：“有没有这个老婆已经无所谓了。”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我打开手机，见到夏玟给我发了视频。
视频里，夏玟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笑颜灿烂，两人的脸正对着屏幕。
男人一边笑一边说：“爸，妈，我给你找的媳妇儿漂亮吧？”
“马上就带她去见你们，你们可要好好准备一桌子菜呀，别让我这漂亮女朋友受委屈了。”
随后他轻轻捏了捏夏玟的脸笑道：“我的媳妇儿真漂亮，真可爱。”
夏玟娇嗔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讨厌！”
随后就是两人抱在一起亲密的模样，视频结束。
这时视频被撤回了。
雷凡那边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不好意思啊，哥，我发错人了，这是准备转发给我家族群的。”
“我就借你老婆当几天女朋友，应付应付我的爸妈，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吧，夏玟姐说你为人大方极了！”
血压升高的我打了一大行字后又删了，最后淡淡发了两个字过去：“不会。”
而后我就打了一个曾因商务原因有过联系的高级律师的电话：“我想咨询关于离婚的事。”
等几天后，儿子葬礼那天，我就正式跟夏玟离婚。
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后，我开始给母亲准备饭菜。
一边烹饪着萝卜排骨汤，一边在回想着我和夏玟的种种曾经。
六年前嫁给我的那天，夏玟满脸都是幸福的辉光。
她躺在我怀里道：“戴鸿，我很喜欢你
因为妥协，而是因为已经懒得与他们争了。
反正再迟，也不过两天，就会和夏玟离婚。
于是我看到雷凡最后坐上驾驶位，通过后视镜骄纵地瞥了我一眼，满是胜利者的姿态。
我到了医院以后，看到他们已经在住院部的楼下等着了，还看到夏玟和雷凡在卿卿我我。
见到我来后他们略微收敛了一下，夏玟叉着腰说：“带路。”
我便带领着他们来到了母亲的住院病房。
母亲躺在床上，看到我们的动静后往这边看。
“妈，夏玟来了。”我轻轻说道。
于是夏玟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我妈后说道：“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岁数了，也不知道保养好自己。”
“这下又要让我们来照顾，多麻烦啊。”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她意识到自己这时有些过了，随后清清嗓子说：“嗯，我看妈的状态挺好的，应该能早日康复吧。”
这时我听到身后的雷凡和他姐姐竟然在偷偷发笑，我回过头去。
只见雷凡指着我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声地说：“你看那个老太婆要死不活的样子，原来植物人这么好笑啊。”
他姐姐也搭腔笑道：“是啊，你看那个眼睛，好像是在翻白眼一样，怎么有点像宫斗剧，哈哈哈……”
霎那间，我只感觉心中生火，走到他们面前冷冷地道：“有胆子再说一次？”
两人见我听见了，立马收敛笑容，雷凡看着我，有恃无恐地道：“干嘛？我们说什么了？”
“我们只是在笑我们刚才在夏玟小说里看到的东西。”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说：“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
旋即我用力揪住雷凡的衣领，怒声说道：“你侮辱我妈，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雷凡惊恐地想推开我，他姐姐也急了大声呵斥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而且这明明是夏玟的妈，跟你这个司机有什么关系？”
夏玟也走过来拉住我说：“你在搞什么？突然要动手是几个意思？”
雷凡一脸委屈地道：“阿玟，我刚才只是在和姐姐笑你小说里面的搞笑剧情，他就要打我。”
我怒声道：“你明明是在骂我妈，还嘲笑她是植物人，
：“谁会信什么儿子触电死了。”
“你妈不是在家里吗，怎么可能出这种事，儿子也很乖，又不会乱动乱摸。”
“我妈那晚出去干活了。”我淡淡道，随后沉声道：“你这时候又说儿子乖了？你不是说他死了就死了。”
“大不了再要一个吗？”
夏玟有些尴尬地道：“我那不是说的气话吗，你一直在骗我，我不被你惹恼才怪，好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赌气很有意思吗？快告诉我，儿子到底在哪里？”
我都懒得理会他了，开着车没有说话。
夏玟气地靠着椅背乱动，但也不再说话了，车内的空气变得十分冷寂。
半小时后，我到达了殡仪馆，夏玟也跟着我一起走进去。
我找到工作人员后，拿出材料和证明文件后，工作人员让我稍作等待。
我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夏玟却在四处走动，她打量着殡仪馆内的各项设施。
良久后她回到我身边后点点头说：“还是第一次见到殡仪馆内部的模样，以后写小说也算有素材了。”
“好了，我已经陪你演完了全程，你是不是该说实话了？”
我没有理会她，过了一会儿后工作人员捧着骨灰盒与火化证明还有其他文件、遗照出来了。
我签好字后，领走了这些东西。
夏玟急忙赶上来制止住我的脚步，而后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我没有动，任由她翻阅着这些材料，她的眼神慢慢从不解到惶恐，最后到失神。
她呆呆地捧着四岁儿子的遗照，珠圆玉润的笑脸，即使经过黑白照的渲染，也如此可爱但凄凉无比。
“儿子……真的死了？”她失神地喃喃自语，仿佛是深陷不可置信之中。
我从衣服里掏出随身携带好的离婚协议书，扔到她脸上：
“夏玟，我们离婚。”

“我还在B城这边跟雷凡一起，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等我事情搞好了再去看看妈。”
尽管已经对她失望，但听到她轻描淡写地将我和母亲不怎么当回事儿后，还是有些气血上涌。
我烦闷地按了一下车喇叭警示前方行人后，愠怒道：“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突然脑溢血吗？”
“就是因为你没管儿子，让儿子触电死了，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儿子现在已经在殡仪馆准备火化了，你知道吗？”
夏玟半晌后气愤地道：“我都说了你别用这种拙劣的理由骗我回去，我知道你就是嫉妒雷凡，不想看别人好。”
“别人是我的骨灰级书粉，在家里收藏了我上百本精装典藏版的书，他说要我帮他这么一个小忙，我能拒绝吗？”
“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和不识时务？不懂支持我的事业？我又不是真的要嫁给他！”
我胸口起伏，沉声道：“你听听你说的像人话吗？”
“戴鸿，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理喻，用咒儿子的方法骗我回去，你这样也不怕遭天谴？”
“就算是真的死了那咋了，那么调皮的孩子我早不想要了，死就死了，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
“我告诉你，这几天你给我安分点，别再打扰我，不然等我回来有你好看的！”
她挂断了电话。
我气血急速上涌，急忙踩下刹车，平复自己的心情。
调皮？一个才三岁，但在妈妈回来时会主动递给她拖鞋，甜甜地说“妈妈辛苦了”的孩子，她居然说他调皮……
有时候的顽皮是孩子的天性，但儿子已经是非常懂事的孩子了。
我调理好心绪，而后给律师打了个电话：“对，就今天下午四点到你事务所去谈谈吧。”
……
和舅舅于与其他亲戚一起照顾完母亲后，我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谈好了离婚的各项事宜。
明确了财产可能的分割，由于我们的共同财产多数是由我和我母亲负担的，因此主要财产还是分配给我们。
最后拟好了离婚协议书的初版，律师说还需要整改。
殡仪馆那边说最近的业务有些繁忙，有些工作人员也离职了，因此需要等久一些。
因此儿子的骨灰盒大概要三天后拿到手。

这三天，夏玟没有给我发过一个字的消息，但是朋友圈倒是有更新。
朋友圈是九宫格的形式，四个角是分别写着“一生一世”和爱心照片，其他几块则是他们的甜蜜合照。
两人还在评论区互动。
“宝宝，好想让你写一本以我为男主角的书啊！”
“没问题啊，下一本就安排！”
我每天的日子安排基本就是给母亲做饭菜，还有收拾儿子的遗物。
听医生说，妈的情况很不乐观，就算不是植物人，以后也会这样高位截瘫下去。
我的心情被压抑在一片窒息的沉闷之中。
又过了一天后，夏玟终于给我打来电话：
“我们现在在这边的车站，来接我们，去医院看看妈。”
“你们？还有谁？”我问道。
“当然是雷凡，还有他的姐姐，他们可是好心想跟我来的，我警告你，别为难他们。”夏玟清冷地道。
我淡淡地挂断了电话，自那天以后，我对夏玟已经没有一丝兴趣可言。
换做以前我定然会大怒，但此刻的我只觉得无所谓，她来不来都行，带不带人也行。
只是话确实要说清楚，并且今天是去殡仪馆领儿子骨灰的日子。
因此我驱车前往车站，到达后，就看到了那三个人在笑着聊天，身边还跟着一堆行李。
见到我的车到达后，夏玟走过来敲敲车窗，我打下车窗，就听她淡淡道：
“来帮我们搬下行李。”
我看都没看她：“那不是有个男的吗，让他自己来。”
雷凡的姐姐听到后瞪大双眸地说：“夏玟，你这个司机怎么搞的，这么趾高气昂的？”
司机？看来她对外人把我说成了司机，但我并不在意。
雷凡此时道：“没事的，我来搬就好了，毕竟是我的东西嘛，让别人染指多不好。”
“就像夏玟姐一样，是我的，有人费尽心思也不可能抢走。”
夏玟和雷凡姐姐听到后开怀大笑：“你又肉麻！”
我冷冷斜瞥了他一眼后，就看到他搬行李到我的后备箱。
但是行李太多了，装不下，他们三人在商讨怎么办。
最后夏玟看着我说：“你自个儿打的去，省点空位放行李，让我们开车去。”
我安静地下了车，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