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三年的女朋友提出，这次十一国庆长假要带我回她老家见父母。
之前我明里暗里暗示了她那么多次，都被她拒绝了。
这次她一反常态主动要求，我自然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
没成想这一去，所有人都告诉我，其实我已经死了。
1
赵晓悦是我女朋友。
在和她恋爱的三年里，曾带她到我家吃过无数顿饭。
每次见我父母，她都礼节周到，举止大方，深受我父母的喜爱。
他们也老是催我早日和她完婚，可我们之间总有一道程序还没走。
那就是在这三年里，我还没有见过她父母。
每次我提出把此事安排上日程时，她总能巧妙地转移话题，然后不了了之。
我只知道她的父母住老家，而老家又在省内最南方的一处贫困山区。
此前我只单纯的以为她是出于自卑所以才拒绝谈论此事。
我理解她肯定是吃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才从那么一个山沟沟里考到省会城市的名牌大学。
并且靠着自身非凡的拼搏精神在这座城市扎下了根。
我提到她时，眼里只有满满的钦佩和爱意，根本不会在意她的出身。
我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尽管此前一直希望我能找个本地人结婚生子。
可看到赵晓悦之后也认可了她。
为了证明我是真的爱她，我对她体贴入微，百依百顺。
她也同样这么对我，所以我们的生活很是甜蜜和恩爱，只要不主动提去见她父母。
可这是第十五次遭到她模棱两可的拒绝，所以我的语气十分不快。
「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谈论自己的原生家庭，可如果你实在不想带我回你的老家，哪怕把你父母接来这里见见我呢？」
她也对我动怒，「你慌着见我父母干什么？结婚的时候可以见到他们不就行了？」
我虽然生气，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再与她争辩。
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吧，丑女婿总要见公婆。
2
十一长假的前一天，我刚出差回到家。
她早已在家里烹饪了三四个家常小菜，脸上笑意盈盈地欢迎我回家。
这待遇让我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边想着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对过我了
，边喜不自胜地坐在了餐桌前。
「秦岱，你收拾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就回家，带你见我爸妈。」
她说这句话时面带笑意，可眼神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当时的我并不知情，只一心沉浸在她终于认可我的喜悦当中。
打趣着吃完午饭之后，快速收拾好行李便向车站出发。
她的老家确实很偏僻，得先坐五个小时的长途客运到达县城。
然后从县城坐三个小时的乡村客运到镇子上，再打电话给村子里的人骑着摩托车来接。
凭着对象良好的人缘关系，还是从村子里叫出了两个朋友。
我们坐着摩托车在弯弯曲曲的泥泞山路上，消磨了一个小时。
期间我差点被颠簸的土路颠飞了出去，我也没有松开自己提着见面礼的手。
这坎坷的路途，并没有打消我想见她父母的决心。
可到了村口时，我却后悔了。
我们到达村子时已是深夜，虽然整个村庄看上去没有几户人家亮着灯了。
可这个村子还是给了我很热闹的错觉
感觉总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路上游荡，耳边也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讲话声。
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么偏远的山区，并没有多想。
可在路边看到无数人偶娃娃时，却突然有些后悔。
在黑夜里，他们显得格外诡异。
人偶形态各异，仔细看的话，他们身着的服装都不尽相同。
我问女朋友，［这路边怎么有那么多的人偶，这是一种风俗吗？就像之前看到的那个关于日本人偶村的新闻？］
赵晓悦的笑容有些尴尬，敷衍着说，［没...没错。］
她叫我不要东张西望，很快就被她拽着到了家里。
房屋的建筑很是破败不堪，如果此处刮来一阵大风，都随时有散架的危险。
她家门口也摆放着两个人偶，我不敢多看，快步踏进屋子。
她父母肯定很是盼望着我们的到来，一直在堂屋上等候着。
我们进屋时，桌上的饭菜还是温热的，肯定热了好几次。
我抬头看见他们时，显然愣住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装饰和门口那俩人偶也太相似了。
但还是礼貌地弯腰给二老打了招呼。
她的父亲热情将我拉到桌前，给我倒了
说我们以后肯定住省城里啊，等办完婚礼，就把你父母接过来。」
「对了，你没事把手伸到床底下干嘛？」
他这么一问，我倒要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以免被她觉得我是个把梦境当成现实的精神病。
「我听到床底下有动静，以为是老鼠，就拿着鞋子去打。」
晓悦想了一会儿说，「家里确实有老鼠，床底下放了老鼠夹，还算你运气好，没被夹到。」
我呼出一口气，「幸好我运气还不错。」
晓悦没有出声，屋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许久后，她才说，「秦岱，你听我说，在这里，你只能相信我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我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是当然，我只相信你。」
刚把话说出口，我又想了一会儿，「不过，连你的父母也不能相信吗？」
「我说了，只能信任我一个人。」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天光还未完全大亮，我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阵敲门声把我和晓悦惊醒，我们同时坐了起来。
晓悦母亲在门外喊了两声，「晓悦！晓悦！你出来一下。」
晓悦应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掀开被子下了床。
「你再睡一会儿，估计我妈叫我出去帮她做早饭。」
她出门后，随手将老得不能再老的木门关了起来。
我昨晚把酒喝太多了，现在还有些头晕，于是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
老房子隔音不是很好，晓悦和她母亲的对话隐约会传到我耳朵里。
「女儿，就今天，不能再拖了。」
「妈，再等等吧，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这是他的命，顶多到晚饭时候。」
她们这是在谈论我吗？
脑袋有些涨痛，但我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我一开门，她们立刻心虚地暂停了讲话。
直觉告诉我，她们的谈论的对象真的是我。
一想到这，我的后背开始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晓悦母亲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这就是我的命？
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哪怕我再怎么爱晓悦，此刻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于是我和晓悦提出，「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晓悦的神情好像有些为难
，铆足了劲开始挣扎，待我醒来时，早已满头大汗。
一摸身边，没有人，才想起来，在晓悦家这边的风俗就是，未成婚的男女朋友不得共睡一床。
可经过刚刚的鬼压床事件后，我再也没有了睡意。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钟，没有一点信号。
屋内很是漆黑，一股漫无边际的恐惧感袭来，我摸索着找到灯的拉线开关。
拽住细线，往下一拉，屋顶的灯泡发出暗黄惨淡的光线。
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爬到床底去寻找一下那个暗室。
刚一趴下，我就笑自己神经，怎么将梦里的话当真了呢。
可我的手还是鬼使神差地伸了进去。
忽然间，我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牢牢抓住，我大喊着使劲往回拉。
手上突然一松，我一整个身子失去重心砸在地上。
晓悦和她父母听见响动，来到了我的房间查看。
他们家的门上没有锁，也没有门栓。
所以当她们一家三口突然闯进来时，就看到了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我看见他们之后，指着床底下大喊，「床下有人！床下有人！」
或许也不是人，因为我分明能感受到抓我的那只手，有着长长的指甲。
就像是电影里面演的僵尸。
晓悦见状，赶忙上前来将我从地上扶起。
晓悦父亲则拿着手电筒趴在地上，望向床底。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站起来，拍拍手掌和身上的灰尘告诉我。
「秦岱，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是不是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啊？实在不行就让晓悦陪住一屋吧？」
我一听这话，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
「不用不用，我没事，只是刚刚...」
「秦岱，还是我陪你吧。」
晓悦打断了我的话，既然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那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点头应了下来。
鸡鸣破晓时，我和晓悦躺在一张床上。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飘来几声犬吠声。
「秦岱，我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小。」
说到这，她顿了顿，「以后你可怎么办？」
我被她这两句话搞得一头雾水，回她，「刚刚真的有东西在床底下拉我的手，再
，「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着急赶回去？再说现在没有车子送我们下山。」
「走到镇子需要多久？我想回去了。」
晓悦的表情很是不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着急要来见我父母的人是你，现在觉得我家穷了，想回去的人也是你。你要走就自己走，反正下山的路就一条，自己走下去。」
我转头看了一眼天井，天上灰蒙蒙地一片，从早上就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如果只靠我这双腿，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啊，再说了，刚才还答应过晓悦，要相信她的。
「晓悦，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就因为昨晚那几只耗子？」
「不是，是你早上和你母亲的谈话，有些吓到我了。」
晓悦腾地站了起来，「你睡糊涂了吧，我和母亲一大早就去菜园子里摘菜了，现在才回来。你有千里耳能听到我和母亲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