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晚，隐婚七年的老婆说公司临时加班。
半夜十二点，她却难得发了一条朋友圈。
“爱我的，和我爱的，都在身边。”
配图是一个憨态可掬的熊猫汤圆。
女儿看着图片，期待问我：“这是妈妈要带回来的惊喜吗？”
我心疼地抱了抱她。
“不是，是我和念念该离开了。”
因为熊猫汤圆的下一张图片，
是老婆和白月光暧昧的合照。
......
将念念哄睡着后，我再次点开那条朋友圈。
看着女人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终于意识到，爱与不爱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起身离开的时候，本该睡着的念念拽住我的衣角。
她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明天醒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见到妈妈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却又不得不问道：“如果爸爸想要带你离开妈妈，你愿意吗？”
念念刚扬起的小嘴耷拉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是因为念念不乖，所以妈妈不要我了吗？”
我很想告诉念念她深爱着的妈妈并不爱她。
可在孩子天真的眼神中，我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但念念是个小天使，她抿了抿唇。
“等过完这个年，要是妈妈还是不喜欢念念，我们就再也不要她了。”
我伸出小拇指。
在新年的第一天，和不足六岁的孩子确认了一个不算约定的约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念念的小手指勾住了我的，声音虽小，却坚定无比。
我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微笑着说：“好，念念最乖了。”
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小手慢慢松开了我的衣角。
我轻轻走出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框上深吸一口气。
脑海中不禁回忆起这些年妻子温惜霜对孩子的态度。
从出生开始，温惜霜就将孩子丢给我照顾。
她不愿意母乳，也不愿意抱一抱嗷嗷大哭的孩子。
唯独在给女儿起名的事情上，难得陪我去了趟派出所。
温惜霜说孩子跟她姓，就叫温念安。
当初我没有多想，以为温惜霜是想让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
可我却忘记了，她的白月光叫傅嘉安。
结婚七年，温惜
霜的心中只有心心念念的傅嘉安。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
正在吃饭的念念看到她眼前一亮，连忙咽下嘴中的包子，噌的一下跑到她面前。
“妈妈，你给我带了新年礼物吗？”
念念满眼期待地朝温惜霜的手上看去。
“你叫我什么？”
温惜霜皱眉，嘴唇因为不高兴抿成一条直线。
念念被女人冷漠的模样吓红了眼，却还是克制地不掉眼泪。
“阿姨，你答应过我要送我新年礼物的。”
温惜霜皱眉，瞪了我一眼。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见到大人只会伸手要东西？”
她掠过念念，漫不经心道：“礼物我忘记了，等过几天再买就是了。”
念念听到这话，虽然失望，但还是挤出一丝勉强的笑。
可我注意到，她的包里明明有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温惜霜在家没待多久，就带着我和念念去了趟老宅。
谢父谢母不喜欢我这个入赘的女婿，更不喜欢念念。
因为是个女孩子，他们硕大的家业没法传下去。
刚进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自然牵起温惜霜的手。
“温妈妈，你怎么才来？我和爸爸都等你好久了。”
温惜霜宠溺地捏了捏男孩子的小脸，从包里拿出一个赛车模型。
“答应给你买的，我可没忘。”
念念满眼羡慕地看着那个玩具，小声问我：“为什么妈妈不给我买呢？是因为我还不够乖吗？”
我摸了摸念念的脑袋，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傅嘉安走到我面前。
他像是没看到似的，笑盈盈地揽住温惜霜的腰。
“怎么把他们两个也带来了？”
温惜霜轻笑，“毕竟孩子是我生的，带过来见爸妈而已。”
在她轻描淡写的解释中，念念抓紧了我的手。
饭桌上，两个老人一直都在夸睿睿有礼貌，还一直给他夹菜。
睿睿，是傅嘉安离婚回国后带回来的儿子。
而对于念念这个亲孙女，他们连份小小的红包都不愿意给。
甚至，连一句新年快乐的问候都难得说出口。
只因为我是温惜霜自暴自弃下随便找的老公。
七年前，傅嘉安在留学时遇到真爱，便和恋爱三年的温惜霜
牵起念念的手。
“妈妈跟你道歉，可以原谅妈妈吗？”
念念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这是温惜霜头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妈妈，也是头一次主动地给念念买蛋糕。
我不忍打破这温馨的一幕，主动牵着念念的另一只手。
可等蛋糕打开后，念念脸上的期待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
温惜霜不懂，她拿起一块芒果蛋糕就准备往念念嘴里塞。
“你知不知道念念她......”
念念冲我摇了摇头，“爸爸，我可以吃的。”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是傅嘉安的。
我下意识瞥了眼，备注是挚爱。
而那个头像的主人，我白天刚和他见过面。
温惜霜看了眼消息后，她就像是完成任务般往念念嘴里塞着蛋糕。
哪怕念念小声说着吃不下了，温惜霜依旧是我行我素。
等一块蛋糕全都喂完后，她终于松了口气。
“我有事，先走了。”
温惜霜起身的时候，念念抓住了她的手。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因为过敏而起了大大小小的红肿。
可念念只是淡淡道：“妈妈，其实我芒果过敏，你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温惜霜皱眉，“你知道自己芒果过敏，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她不满地看着我：“又是你教的苦肉计？”
“嘉安说得对，你们父女俩只会耍一下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你自己送她去医院吧，我有事要忙。”
温惜霜不耐烦地拂开念念的手，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走。
随着关门声响起，房内陷入死一般的空寂。
温惜霜不记得念念对芒果过敏，看不到念念脸上痛苦的表情，也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女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念念坐在沙发上，小手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眼中流露出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无奈。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再试图去挽留温念霜的手。
她平静地冲我道：“爸爸，我不想要这个坏妈妈了。”
我笑着点头。
可眼泪却克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和温惜霜也曾有过充满温情的时候。
她就像是救世主一样闯进我的生活。
可却在为我编制一场美梦后，血淋淋地告诉
分手了。
我在酒吧打工赚学费的时候，被人意外刁难。
是温惜霜帮了我一把。
当晚，她问我愿不愿意谈一笔生意。
她替我出学费，唯一的条件就是和她协议结婚。
为了能够继续学业，加上我对她隐隐约约的好感，我答应了。
可温惜霜在一次喝醉酒后，我们意外有了夫妻之实。
再后来，她意外怀孕，却因为体质原因不能打胎。
无奈之下，温惜霜只能生下这个孩子。
原本二老对我的态度就一般。
等发现期待已久的孙子变成孙女的时候，更是将我和念念视作空气。
饭后，我刚准备找温惜霜谈谈离婚的事情，就听到念念哭着喊爸爸的声音。
我小跑着赶到客厅，就看到念念脸上全都是血痕。
她捂着脑袋小声抽泣。
看到我时，念念更是害怕地钻到我怀里。
始作俑者的睿睿看到我没有半点心虚，反而露出得意的笑。
等温惜霜出现后，他这才扯着嗓子干嚎。
“温妈妈，她想要欺负我。”
温惜霜闻言，满脸怒气地直接将念念从我的怀中拽出来。
“你这孩子好的不学，怎么还学会......”
当看到念念脸上的血痕时，温惜霜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
我本来以为她会为念念主持公道。
却没想到哪怕明晃晃的证据摆在她面前，温惜霜依旧在拉偏架。
睿睿抱着那个赛车模型，有恃无恐地站在温惜霜身旁，大声喊道。
“温妈妈，是她想要抢我的玩具！”
我知道念念不会做出抢东西的事情，可温惜霜只相信睿睿说的话。
她扬起巴掌，趁我没有注意，重重地打在念念的脸上。
“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
我心疼地抱着念念。
头一次在温惜霜面前发怒。
“她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能多问几句吗？万一不是念念的错呢？”
温惜霜冷笑，不屑道：
“你是在质问我吗？你一个靠我赚钱养家的赘婿，有什么资格和我吵？”
是啊，结婚后甘愿沦为家庭煮夫的我的确没资格跟她吵。
为了照顾刚出生的女儿，为了让温惜霜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我
几乎舍弃了所有的私人时间，去尽力照顾这个小家。
傅嘉安见状，装模作样地开始道歉。
“小孩子打打闹闹而已，谁家小孩不是哭着长大的。”
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温惜霜的怒火。
“这么小就想要抢东西，长大了岂不是要杀人放火？”
“当初我就不应该把她生下来！”
哪怕我已经尽力地想要捂住念念的耳朵。
可最后一句话，她还是全都听见了。
念念跳下我的怀抱，抢先一步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念念，却只看到了接连不断砸在地上的泪珠。
温惜霜却欣慰地点头。
“这才对，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她抬手就想要摸念念的脑袋，却被念念躲开。
“阿姨，我和爸爸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吃团圆饭了。”
我牵着念念走出温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挽留。
江城冬天的风刺骨。
我抱着念念，一步步朝着医院走去。
半路上，念念抱着我的脖子，抽噎道：“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抢他的东西。”
“我只是想要让他告诉我，妈妈喜欢他的原因。”
“我也想让妈妈亲亲我抱抱我，可是现在，我不喜欢妈妈了。”
念念的每一句话，化作一把尖锐的刀在我胸口胡乱地搅动，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等到了医院包扎伤口的时候，念念坚强地一滴泪都没有掉。
倒是一旁的护士看得心疼，特意递给念念一个棒棒糖。
她满脸不赞同地看着我。
“大年初一就遭这么大的罪，孩子的妈妈怎么没一起来呢？”
念念见我沉默，她干脆替我回答了。
“我妈妈在外面有家了，她不喜欢我，她喜欢叔叔家的孩子。”
女护士张了张嘴，最后尴尬地对我说了句不好意思。
看向念念的眼神，愈发心疼。
连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会同情念念的遭遇。
可偏偏给予她生命的妈妈，从未爱过她。
等晚上回家的时候，温惜霜已经坐在沙发上。
看到我们，她无措地站起身，随后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个蛋糕。
“白天的事，我想了下，终究是念念受伤了。”
温惜霜蹲下身子，难得